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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阳浩哲;潜意识里的峰岚

2019-12-08    作者:zengerl    来源:www.9969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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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婷母子三天后出院。阳父阳母惦记家里和外孙,等张父、张母过来照顾月子,再去瞻仰一次毛主席纪念堂,回老家去了。两个月后,张父、张母也惦记自小带大的外孙和家里的事,回去了。这倒让阳雨和张婷松了口气,少了多少矛盾!宁可自己带孩子幸苦些。 

  孩子取名阳浩哲,老人走后,小浩哲让阳雨和张婷手忙脚乱。这天晚上,阳雨驱车买奶粉、尿布回来。进家门,张婷在用凉水敷宝宝的胳膊,见阳雨回来,劈头盖脸问道:“你对红霉素和阿奇霉素过敏吗?”阳雨说:“我青霉素过敏,其它的不清楚。怎么突然问这个。”原来宝宝的胳膊不小心被烫了,张婷打电话跟父母商量, 张父、张母说几个月的孩子,怕感染,吃点抗生素保险。张婷找出家里的备用消炎药,上面标注了红霉素、阿奇霉素两种成分,张婷怕宝宝遗传了阳雨的过敏体质,正要打电话问阳雨。

  阳雨查看小浩哲,脸上还带着哭过的痕迹,右手胳膊有一块硬币大小的红块。上网查找,说是婴幼儿滥用红霉素和阿奇霉素可能会药物致聋,说:“才两个多月,还是小心,先别吃。”

  阳雨打电话给阳母,说:“有个同事的孩子被烫了,问要不要吃抗生素?”阳母问:“起泡了没有?”阳雨:“你等等,我打电话问问。”阳雨挂掉电话,仔细察看,然后回电话给阳母:“没有起泡。”阳母松一口气,踌躇一下,说:“你们不用瞒着,孩子的事,以后直说。我不多嘴,不说你,也不说你媳妇儿。你拍个照传过来。”阳雨赶紧拍照微信发过去。阳母看了,说:“没事。不用吃药,涂点消炎膏。你去大药店里,问药剂师,要婴儿适用的那种。注意观察有没有感染。当妈就要有个当妈的样子,带孩子,要细心……”

  阳雨立马出门,开车去药店。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几家药店都已关门,上高速去市区才找到一家营业到半夜的。回到家已经凌晨一点,听见张婷接张父、张母的手机,解释说:“……没有破皮…….已经去买消炎膏…………回来了!回来了!”张婷接过阳雨递过来的消炎膏,“……红霉素软膏…….这就涂上。”

  闲下来,阳雨和儿子只是玩不够。比如将小动物形状的氦气球绑在浩哲的手上、脚上,看着浩哲不住地伸小胳膊小腿去晃动那气球,脑袋和眼睛盯着气球转,高兴得手舞足蹈;不住地发出尖叫声,咯咯地笑。比如让浩哲侧着身子或趴着,看着他像小乌龟一样伸胳膊蹬腿要翻身,直到要大哭,才把小家伙翻过来:“哎呀呀,快把宝宝翻过来。”刚过两个月,小浩哲就开始咿咿呀呀,像是在学说话,阳雨就抱着逗弄:“爸爸在这儿呢,叫爸爸,浩浩的爸爸在哪儿呢?叫爸爸,爸爸,爸爸!”一次,小浩哲居然发出“巴”的一声,然后又是几声,阳雨惊喜地叫张婷来听,张婷心里想“怎么不是先叫妈”,说:“听说起码得六个月,巧合吧。”阳雨说:“两个多月就学说话,一定是天才级的宝宝!是吧,浩浩!是吧,浩浩!”

  小浩哲睡了,阳雨盯着小天使的面孔,尘世间的一切烦扰、纷争、污浊和肮脏都抛在了脑后,静静享受当下的时光。阳雨轻轻抚摸着小天使的小脸、小手、小脚,哼起了一首美国的摇篮曲;阳雨记得,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还是和Caleb“夫夫”俩一起去野营时,“夫夫”俩唱的:

  Row, Row, Row your boat,
  Gently down the stream(言情小说网:www.♋♋xs.ⓒⓒ).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Life is but a dream.

   Life is but a dream,生命就如梦幻。阳雨反复哼唱,脑子里浮现出童年的场景。对阳雨而言,童年就像童话一样阳光灿烂。这个童话开始于什么时候?什么是人生最初的记忆?是父母带着自己去看戏?是骑在父亲的脖子上翻过山头去外婆家?还是躺在母亲的怀里听小人书里的故事?是看外公用棕榈树叶子编织小动物?还是和奶奶一起在笸箩里挑豆子?

  “唉!人总是记不清梦是如何开始的,就跟我们不记得小时候一样。”

  对了!不知是几岁,邻居家的漂亮小姐姐折了一只纸船带着小阳雨去溪边玩耍,遇见一个英俊健壮的青年站在齐腰的溪水中用竹编的撮箕捞虾米,把无意中入篓的小鱼装在瓶子中送给阳雨和小姐姐。是这个吗?这个是最初的记忆吗?

  阳雨记得童年的时候,经常记起这个场景,之后就开始淡忘。从在美国踏入社会谋生起,生存的压力和对人生、对人性的失望和恐惧,让人彻底忘掉了这个场景,童年其它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佛洛伊德把这称为“幼年经验失忆症”,并认为这不是幼儿缺乏存录印象之机能能力的效应,它是由于对儿童性(sexualité infantile)的抑制所造成。

  是什么唤醒了这些记忆?是峰岚!阳雨记起,那天峰岚给自己拍照片,峰岚问起“最纯真、最美好的记忆”,阳雨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个场景,这是童年结束后第一次记起。记忆被峰岚唤醒,越来越清晰,有些感觉简直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都能够触手摸到。那个英俊健壮的青年,是不是像峰岚呢? 阳雨突然记起他的笑容,跟峰岚的几乎一模一样,青年哄自己的语气也跟峰岚的一模一样。真的有这么巧?还是自己把峰岚带入了潜意识,是自己的“脑补”?

  无论如何,峰岚是在心底,是抹不去了。

  想到这里,阳雨心塞:他怎么样了,在干什么呢?过得可好?有没有想起过我?

  阳雨想到,人生能有几个人一片痴心对自己?也就父母和峰岚,或许还有当初的尹峰。自己却让峰岚伤心若此,心里一阵阵绞痛。

  阳雨觉得难受的无法呼吸,百计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忽然想起,许久没有和唱这摇篮曲的德国教授和Caleb的联系。马上打开Skype,点开签名为“Carpe Diem”的对话。“Carpe Diem”是Caleb一直沿用的签名,拉丁文,“活在当下”或“及时行乐”的意思。收到 Caleb近一个月前发来的消息,翻译成中文:

  “Edmund,好久不见,你还好吗?预祝你顺顺利利生下一个健康、聪明、漂亮的baby。我和我的德国教授一切都好,只是他的身体状况明显不如以前,都是这几个月因同志的婚姻等权益而参与美国大选。

  “你知道,过去几年,美国同志的权益,过去几年有很大的进步,尤其是婚姻权益。你回中国时,还只有Vermont一两个州将同志婚姻承认为“Civil Union”。最近,美国最高法院以5:4的投票结果裁定,同性婚姻合乎宪法;这一裁决结果意味着同性婚姻在全美50个州全部合法(至少为在各州合法扫清了障碍),美国也因此成为全球第21个在全境承认同性婚姻的国家。

  “但是,这一切,可能回因为美国大选的结果而发生逆转:共和党的候选人特朗普憎恨无。德国教授正马不停蹄地替民主党站台。

  “我知道,很多华人,尤其是大陆移民,是共和党的坚决支持者。其实就各种政策理念而言,我也跟我父母一样,是共和党人。但共和党对待同志的观点和作法,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所以,今年,我不得不转而支持民主党候选人。

  “本来,我不放心德国教授的身体,要和他一起做工作的;他坚持让我去做共和党阵营的工作:共和党这次上不了台,下次可能就轮到他们;多向共和党人宣传,让他们上台后别反扑得太厉害。

  “说多了,忘了报告我们的消息。为了庆祝美国最高法院得裁决,也考虑到他的身体原因,我俩在加州注册结婚了。附上我们的结婚照。”

  接着,是两个中西合璧大帅哥穿着黑色燕尾礼服、手持婚姻登记证的照片。

  阳雨感觉发消息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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