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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子花)十四、都是因为你

2019-12-10    作者:zengerl    来源:m.9969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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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然回头看一看,月光下,所有帐篷都熄了灯;营地很安静,只有不知名的虫子的鸣叫,还有远远传来的哗哗流水声。昊然转头,俯身,叩了叩帐篷,轻声说:“于浩,于浩,你睡着了吗?”

  帐篷入口处的拉链突然被“呲呲”地拉开,于浩探出头来,把昊然拉了进去,又“呲呲”拉上拉链,说:“我正在想要不要去找你。”

  两人并排躺着,透过帐篷的天窗望向空中。视野的一半是大树繁茂的枝叶,遮挡了月亮;另一半是满天繁星。

  昊然问:“于浩,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浩:“什么怎么回事?”昊然:“在断魂坡。”于浩说:“男人总在负重前行,总有那么一些时刻,走不动了,超过了极限,想放弃了。”

  昊然说:“于浩,我不需要这些鸡汤格言似的假大空论调,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于浩说:“你真想知道?”“真想知道。”

  于浩笑着说:“我先问你一个隐私问题。”昊然说:“只管问。”于浩说:“我和丽弘谈恋爱那会儿,婚前行为还不被接受,你和思瑶应该有【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⁹₉₆₉xs.com】过了吧?”昊然嗯了一声,于浩问“怎么样?”昊然说:“还行,我和她经常同时登顶。”

  于浩说:“这就叫琴瑟和鸣。我和丽弘不是这样的。昊然,你老说我们是‘恩爱夫妻’,真实情况正好相反。而且我也不是什么老实的好学生。”昊然有些意外,“哦”的一声转头望着于浩。

  于浩说:“自从有了紫萱,丽弘就比较冷淡,比较应付。因为工作的原因,我接触人比较多,因为这身皮囊和日渐增长的收入,时不时会有女人撩我。一开始还能把持住,但是那种苦闷和一成不变的生活最终击垮了我的意志。你知道,男人那儿被挑逗起来,不受自己控制。我竭力保护家庭,但有一次还是失控了,女方要求我离婚和她重组家庭,我不答应,她就各种骚扰和威胁,找到我单位,找到丽弘,最忍无可忍的是,有一次我去接紫萱放学,她把我和紫萱堵在校门口,当着学校师生的面骂我‘人面兽心,拔屌无情’。 紫萱被同学嘲笑和欺负,一天比一天自闭,拒绝和我说话,也不怎么搭理丽弘,慢慢发展到拒绝上学,拒绝见人,拒绝出门,整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把她送到澳洲去。我和丽弘早就分房睡了,她有一段时间根本不跟我说话。昊然,我和丽弘之间客套得可怕,你和思瑶的争争吵吵,才是一起过日子!”

  听到这里,昊然恍然大悟,点头道:“难怪筹划这次活动的时候,你坚持要大家带单人帐篷。”

  于浩接着说:“家庭不幸,老人相继患病离世,亲友凉薄,工作中的名功利夺和尔虞我诈,让我差点吃了牢饭,总之,就是各种被虐。 我越来越对生活失望,对人性失望,对人生失望。感觉生命被一缕一缕地抽走,人被掏空,活着却只剩躯壳。开始强迫症一样问一个问题:人来到这个世上,这么幸苦地走一遭,到底是求什么,为了什么?”

  于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昊然问:“答案呢?”

  于浩说:“不为了什么,人生毫无意义。人活着就是一种惯性,一种本能,为了活而活。我想,这种感觉,年青人体会不了。”

  昊然说:“那我就不是你口中的年青人,我太能体会这种感觉了, 而且比你于浩早得多。”

  于浩很意外:“哦?”昊然说:“我跟你讲过,我是个孤儿,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我从小就要为自己的生活打拼,为了不受欺负,为了挣保护费,不惜和混混们拼命。”于浩说:“前天才听你说,我还记得呢。”昊然说: “你以为,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敢跟流氓混混们拼命,是为什么?”于浩问:“为什么?”

  “一句话,就是不想活着,活着太没劲。”昊然说着,撩起背心,侧过身面对于浩,指着块垒分明的腹部说,你摸摸。于浩摸过去,好像有几道疤痕。昊然说:“刀割的, 我自己割的。”于浩惊讶地问:“为什么?”

  昊然说:“太孤独了,刷存在感;用伤害自己来反抗,来发泄;用身体的痛代替心里的痛。还有,用这种自残的方式,让某些人感到内疚,感到后悔!”

  “某些人?你舅舅舅妈他们?”

  “还有弃我而去的所谓的父亲。”

  昊然若有所思,又像是在默默感叹。

  昊然接着说:“可是于浩,我庆幸我挺过来了。这一切,都是为了遇见你。因为有了你,一切都不同了,一切就都有了解释。于浩,我想再自作多情一次:在断魂坡,你说你想念紫萱,你请求丽弘原谅,你想到过我吗?哪怕一丁点。那句不伦不类的‘谢谢’不算。”

  于浩盯着昊然说:“昊然,都是因为你啊。”昊然惊奇地看着于浩:“……” 于浩说:“因为你,我又活过来了。可是爬山一结束,我又得回到那种苦闷,那种一成不变的生活,那种活着却只剩躯壳的窒息。我害怕,我恐惧,我无法想象怎么去面对,我祈祷老天爷收走我。用你的话来说,就是不想活着了,活着太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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