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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深谷回响)第3章

2019-12-31    作者:旧岁    来源:m.9969xs.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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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世界里,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中,妈妈是我一直崇敬的对象,她是最有代表性的母亲。

  在她们那个年代,母亲是自由恋爱式的婚姻,她不顾家人的反对,坚持了自己的婚姻态度,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跟随父亲。而父亲在当下只是个学徒,根本没有养家过日子的能力,所以妈妈和爸爸结婚时,只是简单的举办了一个所谓的婚礼。

  没有亲人的祝福、没有嫁妆、喝喜酒的几人也只是她们的好友和父亲的兄弟姐妹。要知道,那时的她们是被人看不起的,父亲不被母亲的家人看起,母亲不被父亲的家人看起,长辈就是这样冷眼相看。

  好长一段时间,母亲一直是和家人杜绝关系往来,只是几个姨娘偶尔会来看望她,直到后期父亲出徒,可以在工作上独挡一面,家境上这也才渐有好转。大姐的出生,令她们的日子更加红火起来,接着是小姐,那会儿就又显拮据,在她们的那个年代,男尊女卑的思想还是有的,更何况父亲本就是地主爷爷的再生,他一直想要儿子,而母亲,也是因为父亲的几个兄长都有了男孩,也坚持要生养一个男丁。于是,我就是在那之后的不久,出生了。

  我的出世,令整个人家境更加的拮据,但却更像是一个完整的家。母亲在回忆那段日子的时候,一直笑着,笑的很甜蜜。

  可以知道在当下的那个环境下,我们家就是典型的超生游击队,爸爸和妈妈就像小品中的黄宏和宋丹丹一样背着我,抱着小姐,牵着大姐往返在各个城市。

  那一年冬天,我们到了一个很小很小的镇上,父亲在镇上的一家工厂上班,因为是技工,收入要比其他工人多一些,听起来生活好很多,可是那会儿我们姐弟三人,都是需要用钱的。更何况我从小就是营养不良,先天缺钙,黑黑的一个像是泥猴,脸上长着白色的斑块,腿是弯曲的,胳膊也是,走路时如果没有扶着,百分百会摔倒。所以那时家里的收入,有一大部份是买了各种不同的补钙营养品。

  天冷了,我们夜里被冻醒时,爸爸还在加夜班,妈妈就把我抱在他怀里取暖,一边唱着小曲,一边哄我们睡觉。我们姐弟三个一直记得最深的就是母亲那段不知道的调子,至今也未曾忘过。

  父亲的任劳任怨,母亲的勤检持家,她可以像男人一样挑着几十斤的重担做苦力,有时也像街坊奶奶一样,蹲街洗盘子,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姐姐上小学,爸爸那会也升到了工厂的车间主任,可是那会的收入,根本不够我们三人的花销,更何况我还需要大量的补药。父亲决定下海,母亲没反对。

  就是这样,我们的生活一天一天的有了今天的环境。

  我坐在床头,视线模糊,房间里只有一盏台灯在开着,照不到我的脸。

  妈妈披着单衣,轻声的推开我的房门,“还没休息啊。”

  “睡不着,你也没睡啊。”我把棉被掀起一角,“她们都睡了吗?”

  “没有,你几个姨姨还在聊着,估计今晚她们是不准备睡了。”母亲看看我,帮我整理了下衣领,“你你怪你二姐吧?”

  “没有,怎么会,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些年了,我不在你们身边,对家里的事不清楚……”妈妈打断我的话,“你也是,我们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有主见,可有时你说的话太气人。”

  “呵呵”我笑的有些勉强,我自己心里清楚,可是我没有办法。

  “这些年啊,你不在家,都是你二个姐姐在身边照顾着,不管怎么说,你是家里的儿子,你懂吗?”

  “我知道,妈……”

  妈妈看着我,“怎么了?”

  “你恨过我没有?”

  妈妈笑了,“你是我儿子,我恨你做什么?不管你做了什么事,在妈妈的眼里,你永远都是撒娇、任性的小儿子。还记得妈妈和你说过的话吗?”

  “不赌、不嫖、不做违法黑心的事儿。”我笑着说出她当年在我离开家去南京时对我的最后叮嘱。“我记得,我一辈子都记得。”

  “你大了,也靠自己闯出来了,这些年,妈妈知道你过的很苦,要不然,你刚刚在客厅里是讲不出这些话的,妈妈理解你。”她笑的时候,眼角堆满了皱纹,我己经看不清是否有眼泪挂在眼角。“要是妈妈都不能理解你,还能有谁理解你?”她又想要说些什么,却没能继续说出来。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还在等他啊?”他的声音很小,小的让我听不清。

  妈妈提到的这个人是董贺,他是我的痛,是给我目标,陪着我成长,为我加油大气的人,是肯在我最坚难的时候陪着我的人。是我认定了的人,所以我出柜了,但也是他,让我几近于绝望。

  那年,我在南京辞去工作后,通过房屋中介,租用了一套50坪不到的公寓,自己装置了日常所需的一切,然后整个人也变的很兴奋。

  我以为自己有家了,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站在窗前,看向外面的高楼大厦,街道上来往不息的私家车,我不再飘零。那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而且我也命令自己不管经历什么,我都要像那些人一样,被这个城市所认可。

  没过几天,我在南京的艺术培训中心选报了声乐课。

  一时的头脑发热所促成的吧?我至今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去学这个。每天,我都会站在培训中心的楼下,抽支烟,然后走路回家。

  “嗨!”有人在背后轻轻的拍了我一下。是一个很开朗的小胖子,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一直在笑,笑着的时候,脸上会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眼睛也会眯成一条逢。

  他看着我的犹豫的表情,撅着嘴说:“真失败,原来你把我忘记了,亏我这么远就认出了你。”

  “你?”

  “你什么你?上个星期,我们在酒吧,我还要请你喝酒来着。”

  “呵呵,知道了,还没谢谢你呢。”

  “你要怎么谢我?”他说回就有点后悔,又被补充了一句,“开你玩笑的,你怎么在这儿?等车吗?”他看着前面的公交站点问我。

  “没有,我在这上边上课,吸根烟就回家。”

  “你家住这吗?”

  “瑞金路,走步回去,你呢,怎么会在这儿?”

 [ẅẉẅ.ẏaṄqḯṉḠḉṲṋ.ḈṎḿ] “我是找朋友来玩的,他放我鸽子,所以我就来等车了。不过我和你住的比较近,我在南航。”他笑的时候,可爱极了。

  “是吗?那不是一站的距离吗?”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比较胖,不想走路。”

  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他笑着推开我,“不带这样的,笑话我是不?”

  “哈哈,没有,挺好的。”

  他做了个鬼脸,然后掉头走了,没几步就又停下来,“你不走吗?”

  “去哪里?”

  他跑回来拉着我,“回家啊。走,我今天破例和你走步回家。”

  记忆没有模糊,越来越清晰,像是在昨天,虽然这是好多年的事情了。我听见妈妈在安慰我,说了些让我宽心的话。萍姐这个时候推开门进来,“你们娘俩还在聊呢?”

  “呵呵,你小弟这次回来也呆不了几天就又要走了,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妈妈脱下外套要给萍姐披上。

  “我不冷,你披着吧。”萍姐的个子不高,将1米6的身高,所以妈妈在这些孩子里最心疼她。“小唯啊,你这次可不能这样了,平时工作不忙时,抽空回来看看,现在坐飞机,吃一顿饭的时间就到了,不像我们读书那会,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

  “萍姐都发话了,当老弟的再不听话,那还像话吗?”我笑着打趣她。因为她以前老是命令我给她做手下,可也总是喜欢带着我出去玩,我记得她说过,我长的帅,带出去让别人好好羡慕。可问题翻看以前的照片,和现在镜子里的自己,我从来没有发现自己有帅过。

  “行了,别拿我开心,我小姨刚刚把饭菜都做好了,喊你们出去再喝点儿。”萍姐要扶着妈妈站起来,“这么快就做好了?你小姨这手脚越来越利索。”

  “我妈也说要喝几杯,你们姐妹几个怎么年纪越大越能疯了?二姨,你一会看着她一点,别让她多喝。”

  妈妈笑着站起来,“你妈这是高兴。”

  我看着她们出去,听见外面又热闹了,眼下将近凌晨一点,我想笑,可是笑不出来,这一大家子的人,真的好幸福、可爱。

  第二天的上午,大姨她们就要回去了,本想留下她们在这里过春节,可是人太多,也难留下。

  “要不咱们姐几个留下,让他们回去。”小姨提议道。

  “算了吧,我要是不回去,老宋非得把房子烧着了不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连起火都不会呢。”

  我看见大姨她们坐上车,又和她们说再见。

  “下次回家来,去大姨那看看,你都有十多年没去过了。”

  “恩。”

  “要是可能的话,带个嫂子回来,带俩也行。”说话的这人是马华,她以前就是这样调皮。

  “刚,路上慢点开。”妈妈嘱咐着,看见她们走远,那是她的亲人,我看见她的眼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走吧,上去吧,别看了。”爸爸转过身,第一个上楼。好久,妈妈才转过头,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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