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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陆姨，我先回去了。”我起身向外走。
“跟哥哥拜拜。”我看着闫路，慢热了一会，他眼神里有一丝不舍。
“我去送送他。”老田跟陆瑶说。
“别麻烦，我自己打车。”我推脱着。
“车在这边儿。”他在后面说。
“我回学校，就送到这儿吧。”我说。
“怎么回学校？明天上班来得及？”他问。
“我辞职了。”
“上车，我送你回学校。”他愣了一下说。
“不用，我打车很方便，上去吧，还等着呢。”我瞅了瞅上面的灯光。
他拨了个电话，跟陆瑶说着什么。“走吧，说了。”
我坐在后座上，他回头瞅了我一眼，久久的才发动了车。
“是要离开我么？”他颤抖的说。
“从来就没来过，又说什么离开。”我平静的看着夜色在眼前疾驰而过。
“我当时是心急口不择言，你别跟我计较，行不？”他极尽温柔的说。
“我不计较。”
“你说，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我本来就没恨过你，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话，老田，我说了，我不想让我对你的感情变成你生活里的负担，我根本不怪你昨天做的事，你心里有闫路这个儿子是闫路的福气也是你的福分，这是缘分，跟他们去美国吧，给闫路和陆瑶一个完整的家，你心里放不下闫路，又何必为了一个连孩子都不会有的人在一起，真的就如陆峰说的，结了婚再生一个孩子那才是你要走的路。”
“可我想跟你过一辈子。”
“老田，你想想如果将来有一天闫路在美国病了，你能立马飞过去么，就算飞机也要十多个小时吧，他身上有你对闫学棋的感情还有父子之情，别勉强自己割舍什么，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好吧？”
“我爱你。真的。”他强弩着悲伤。
“你爱我什么？我穷学生一个，明天去哪里混饭吃都不知道，我爹不亲娘不疼的人，我二十三年从来没觉的自己活的这么委屈过，可自从我进了天元钢板的大门，我活的太憋屈，问问自己，你给我的都是什么？除了无休止的痛苦还有别的么？我认自己的亲妈当干妈的时候你在哪儿？你为了陆瑶打我的时候你想过这三字没？你看到我落魄的到仓库干苦力的时候你想过这三字没？你看我这两个月过的痛苦你想过这三字没？你拽疼了李忻如的手想没想过这三字？你为了张云涛左右矛盾的时候想过这三字没？你说过你会追我，我信以为真的等着，你说漂流瓶会回来，我也天真的期盼着。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所有的人都比我重要，都比我在你心里有地位，只是你一句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我就情愿的往自己身上揽着这些貌似幸福的苦楚，如果真要说爱，那也是我爱你。”我违心的说着他的过错，却是我爱他的证明。
“我想着肯定能弥补你，所以才……我真的、真的没想过你这么痛苦。”
“我特别怕死，怕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二十三，你四十二，我总想着如果真有老天爷就让我比你早死一天，我总以为你也会受不了，一直是我一厢情愿的想着、活着。算了，都过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前面路口停就行，我想溜达、溜达，我们宿舍有人，我怕让人看见我哭。”我强撑着笑，但是看到眼前的人也早是泪人。
“等你毕业了，咱们找个没人认识咱俩的地方，好好生活，好不？”他肆意的哭着，我心里竟然有些不舍。
我下了车，他站在驾驶室旁边，路灯晕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
“我想抱你。”他说。
还是那个健壮的胸膛，还是为了我留的络腮胡子，这个拥抱不是紧紧的却很温柔。
“老田，祝你幸福。”
“祝我们都幸福，好吗？”他倔强的用胳膊蹭着泪花，却在我心里烙下了印痕，我知道他爱过，够了，知足了，不是说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么？
“等等，我还想亲一下。”他说。
我尝到了是他眼泪的咸涩，扎人脸发痒的胡须。
身后一声划破夜空的嘶喊，让人心碎，如果一切都化作记忆，我记得你此时伫立在路灯下的伟岸，你是否看得见我已泪落如雨的泪滴，他变了音调的嗓音轻声的唱着的曲调一字一字清晰的砸在我的心底。
走一里思一思啊高堂老母啊
走二里念一念啊好心的街坊啊
走三里擦一擦脸上的泪呀
走四里骂一声狠心的田郎啊
不敢回眼望，怕一切都会因此功亏一篑，老田，此后你的幸福路没有我，一切珍重，我手揣在口袋里紧握着那破了口子的袜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