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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020-04-07    作者:两杆大烟枪    来源:m.9969xs.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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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时光,雨水断断续续。有好几次停了,杜渐都准备继续往山上骑,却没过几分钟,便再度下了起来。

  盛夏的雨水极其的饱满,砸在亭子的栏杆、地面上溅起的水花四散。杜渐将腰包里面的塑料袋拿出来,铺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喜欢爬山,如果说单纯的锻炼身体,其实打篮球什么的更好。但是自己就是喜欢这座山,似乎早就与其结缘了。其实如果不爬山的话,也没什么事干。待在家里,最多就是玩玩游戏,如果忍不住的话,还会翻出那些电影看。每每到了最终,还是忍不住,喷薄而出。

  杜渐不想自己的生活如此的进行下去,但是又不知道怎样才能驱散心里的迷茫。也许只有运动吧,极度的疲乏之后,世事便了无牵挂了。不会再去想,也不会再奢望。

  “你要不要过来坐坐?”杜渐挪了挪身子,友好的问道。

  中年人转过头,看了看杜渐,礼貌的笑了笑,却并没有迈出步子。中年人从一个小包里面拿出手机,按了按键盘。

  “喂,老李,怎么还没到啊?”中年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很浑厚,也有些磁性。杜渐看了看他,低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机。

  “哦,你快到山脚下了吗?我在靠近山顶的一个凉亭,你慢慢往上开,就能看到我了。记得慢点,山路不好走,还下雨了。”中年人收起自己的手机,又转过头看了杜渐一眼。

  时间慢慢的过去,天色微微有些暗了。杜渐倒是不担心,他知道山里的雨水就是这样的,时断时续,不会下太久的。今天是周六,等到了山顶,找个旅馆,住一晚上也挺好。

  也许是太冷清,杜渐取出了手机,打开了播放器,他想听首歌,打发一下时间。

  “一闪一闪亮晶晶,留下岁月的痕迹,我的世界的中心,依然还是你。一年一年又一年,飞逝尽在一转眼,唯一永远不改变,是不停的改变。”王力宏的歌声缓缓的流了出来,几分煽情,又有几分沉静。

  听到了歌声,中年人转过了头,朝杜渐笑了笑。他的笑总是很轻很浅,似乎藏着很深的心事。真是个奇怪的人啊,杜渐兀自想道。

  今天的天气有点反常,大雨居然下了一个多小时,要是在平时,早就停了。偏偏这个时分,似乎又起风了。杜渐裹了裹衣袖,觉得有点冷。其实他想将上衣脱了,又觉得有人在,似乎有点不雅。穿着湿透的衣服容易得风湿,杜渐是知道这点的,不过想想雨也该停了,便没去多想。

  一曲完毕,杜渐翻着播放列表,不知道该听什么歌了。

  “你手机里有黄梅戏吗?”中年人突然转过了头,目光里有几分迷离。

  半天没说话,突然这么一开口,杜渐有些愣住了。他结巴了一下:“你想,你想听什么?好像有两首。”

  “《女驸马》,有吗?”

  杜渐点了点头,笑道:“好像有。”

  很奇怪吧,他手机里居然有这种老年人才会喜欢的歌。其实也不奇怪,杜渐不久前在网上聊的一个老头,很是喜欢听黄梅戏,又不会下载,杜渐便帮忙下载了好多,偶尔播给他听,自己觉得有几首还不错,于是下到了手机里。

  《女驸马》节选,只有一分四十秒,却像是播放了很久。

  正在这时候,中年人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杜渐侧耳听去,有些诧异。他的铃声,居然就是这首女驸马。“为救李郎离家远,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啊好新鲜哪……”中年人朝杜渐笑了笑,接听了手机。

  “什么?山路被封了?是因为有泥石流?”中年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懊恼。

  “什么?可能要明天才能开通?那我怎么办?”中年人在原地踱起了步子,似乎有些不高兴。末了,他将手机往上挪了挪,懒懒的说道:“好吧,好吧,那我就在山上过夜了。”

  中年人将手机放进了口袋,看了看杜渐。

  “山路被封了?”杜渐确认的问道。

  中年人点了点头,又望了望杜渐:“这里离山顶也不远,但是这雨,什么时候停啊。”

  杜渐看了看中年人,看来他以前也是来过这山的,遂笑道:“你慌什么啊,这不还早吗?”

  杜渐一向都是这副无所谓的样子,什么都不紧不慢。

  中年人看了他一眼:“早啥子哟,都四点五十了。”

  也许是过于焦急,中年人居然露出了家乡口音,杜渐觉得很是可爱,朝他笑了笑。

  “对了,忘记问你了,请问阁下尊姓大名?”杜渐双手作揖,搞笑道。他不想气氛太沉闷了,生活本来就很无趣了,还一直板着个脸,多难受啊。

  “免贵,姓聂,名至荣。”中年人看了看杜渐,慢慢说道。犹豫了一下,又从钱包里面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杜渐。他斜了杜渐一眼,又加说道:“以你的年纪,可以喊我荣叔。”

  “至荣,至荣。”杜渐重复道,“是取自至上荣光的意思吧?好名字。”中年人没有作答,不承认,也不否认。他这个人,愣是奇怪,言语愣是这么少。

  杜渐接过了名片,看了看。“我叫杜渐,你可以喊我小杜,或者渐渐。”杜渐笑着,仔细的看了看名片。

  “你还是个经理啊?”杜渐看着名片上的称谓,笑道。

  “挂个名头的,很小很小的一个店面,其实也没什么。”中年人漫不经心的说道。

  他们的交谈似乎总是很短暂,每次说了几句话,便是一段长长的沉默。雨水似乎小了很多,但是风却更大了。杜渐挪了挪屁股,坐的太久了,有点凉。

  许是累了,中年人看了看杜渐,挪了几步,走到杜渐的旁边,仔细的整了整剩下的半张塑料袋,坐了下去。

  “荣叔。”杜渐看着他,轻轻的喊道。

  “怎么了?”中年人侧(言情小说网:www.♋➏➒xs.cc)过头,看着他。

  “我看你这么爱干净又不多话,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经商的啊,倒是像个老师。”杜渐戏谑道。

  中年人笑了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杜渐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话不多?我跟你又不熟,哪有许多要说的,再说我本来就是个老师。”中年人抖了抖衣服上的雨水,看得出来,他也是有些冷了。

  “你不觉得我们两个有缘吗?你看这漫天大雨,深山老林的,能碰上,许是上天的安排呢。”杜渐笑着。

  “你这个小子,真能说笑,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缘分?”中年人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突然有了几分苦涩,声音变得低沉:“我们能有什么缘分啊,我今生的缘分都用光了。再说,”中年人转过头,看了看杜渐:“再说,你的缘分也该是碰到一个年方十八,貌美如花的姑娘罢了。”

  杜渐笑了笑,摇了摇头:“碰到姑娘当然更好,其实碰到你也不错啊。”

  荣叔并没有说话,盯着亭子外的蒙蒙雨。

  “雨小了,我们走吧,再不走的话,天都黑了。”荣叔站了起来,看着杜渐。

  “怎么,你要跟我一起走啊?”杜渐笑了笑,起身。

  荣叔拿起了石凳上的塑料袋,整理了一下:“天都黑了,反正你也要上山,有个伴何乐而不为?”

  杜渐看着荣叔,将他手里的塑料袋拿了过来,扔进垃圾桶,又回头笑道:“你刚才还说没缘分呢,这会又要结伴前行了?”

  荣叔并没有答话,他似乎知道杜渐是开玩笑的。

  杜渐走下台阶,抹掉自行车座包上的雨水,朝荣叔点了点头:“要不我骑车带你吧!”

  荣叔明显楞了一下,又很快的摇了摇头:“不行,我又不是不能走,要你带干嘛?再说,天有些黑了,下雨了也不好走,不然你推着车,我们一起走上去吧。”

  杜渐听着这貌似关怀的话,心里有些温暖。但仍然忍不住戏谑道:“还说不想跟我一起走?我看你是怕黑怕遇到鬼吧?”

  荣叔并没有答话,整理了下衣服,便走下凉亭的台阶,大步流星的走去。

  “荣叔,等等我。”推着自行车,杜渐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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