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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夕

2020-05-15    作者:寒羽,末    来源:www.6969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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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凌烨没有再穿那件肥大的白衬衫,但是在车站的人潮里叶文楷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站着等待的凌烨。

  叶文楷提着行李箱朝着凌烨艰难地挥手,凌烨跑了过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老师,你来了。”

  叶文楷点点头,“你等了好久吧?”

  “没有,就一会儿,咱们走吧。”

  叶文楷是在凌烨走后三个月才终于做了决定,放下工作来到凌烨支教的地方。他真的是想了整整三个月,一百多个日子,他都在想凌烨那句话,自己真的是否就是喜欢凌烨,还仅仅只是简单的依赖,最后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凌烨从此在他的人生里有着难以言喻和无(言情小说网:www.➏➒➏➒xs.cc)以伦比的重要,一切的感觉用重要二字就可以完完整整地表达。

  还有什么比重要还要重要呢。

  “老师,到了,欢迎来到蕉岭小学!”

  两个人赶路到蕉岭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叶文楷刚进那所破旧的小学就被人群吓了一跳。一批大大小小的孩子涌向了凌烨,然后都好奇地看着凌烨身边的叶文楷。

  “老师,这就是你的老师吗?那我们叫他什么?”

  凌烨笑了笑。

  “这是我的老师,那你们也叫他老师吧。”

  叶文楷看了凌烨一眼,转脸跟孩子们说。

  “现在我不是他的老师了,要不你们叫我……师公……”

  凌烨一下子看向叶文楷,不过很快就躲脸闪开叶文楷眼里奇怪的眼光。

  “师公好!”

  “哎,哎,哈哈,同学们好!”

  凌烨置若罔闻,提着行李走到宿舍,小孩子的人群也开始散去。把叶文楷的东西放好,凌烨开始做饭。

  “怎么这里就只有你一个老师吗?”

  凌烨把炒好的西红柿端到饭桌上,擦了擦椅子说。

  “本来还有一个,后来她回去了,所以我不能走,要到下一年的支教老师到,要不然这些孩子就耽误很多课了,你看见刚刚那个最高的孩子没有,他今年13岁了,却只读四年级,就是因为没有老师愿意在这里呆。”

  “那以后我也帮你上课吧。”

  “嗯,这些改天再聊,饿了吧,先吃饭。”

  这天晚上,凌烨只做了一个肉炒菜,叶文楷却吃了三大碗饭。

  “小烨,要不我帮你洗碗吧。”

  “不用,你去洗洗吧,早些休息。老师,宿舍不大,今晚就委屈你睡我的床了,等明天我再请人帮你铺一张。”

  “我睡你的床……那你睡哪里?”

  “我伏桌子就行,以前高三困了都是这么睡。”

  “坐着睡对脊椎不好,要不……咱们挤挤就行……”

  “不用。”

  凌烨说完就端着碗去洗了。

  叶文楷洗完澡就坐在床上看着在屋子里忙进忙出的凌烨,一直到十一点。

  “小烨,别干了,你也洗澡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老师,你怎么还不睡呢,你先睡,我马上就行了。”

  “没关系,我等你睡。”

  洗完衣服,都快十一点半了,凌烨才准备关灯睡觉。

  “小烨,你上来,这床又不小,咱们挤挤睡就行。”

  “不用,老师,那床太小,两个人睡难受。”

  说完凌烨关了灯。这个房子黑暗而沉默,叶文楷的声音也随灯灭夏然而止。

  过了几秒钟,叶文楷棉长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小烨,你能不能像以前一样,不要叫我老师,叫我大叶。”

  “嗯,大叶。”凌烨的声音清晰可闻,应该还没把头枕在桌子上。

  又沉默了几秒。

  “小烨,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不用否认,没关系的,我都看出来了,你连跟我睡一床都不肯。”

  “当然不是……”

  “小烨,如果这样的话,要不我明天一早就回去吧。”

  凌烨没有回答叶文楷的话,过了会儿,叶文楷听见凌烨站起来的声音,然后走过来拖鞋躺在了他身边,叶文楷连忙往里挪了挪,给他留一个位置。

  “大叶,睡吧。”

  “嗯,睡了。”

  没关系,慢慢来。

  一夜好眠。

  叶文楷是给嘈杂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睛一看,凌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现在正在和一个高大粗犷的男人在宿舍里装一张小床,男人很快就看见在床上爬起来的叶文楷。

  “啊,小烨,这位就是你的老师吧?”

  叶文楷心里顿时就不舒服了。

  “啊,大牛哥,这是我的老师,叶文楷。”

  那个男人年纪不大,应该也就二十六,七。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叶老师好!”

  “你好。”

  “小烨,床给你装好了。我就先走了。”

  “嗯!谢谢你,大牛哥,你慢走。”

  那个男人也跟叶文楷点了点头,然后走了,不过才几步他就回过头来对着凌烨笑了起来,“对了,小烨,今天还去那里不?”

  凌烨也报以一笑,“去,当然去啊,下午下课我去找你!”

  然后男人就走了。

  叶文楷悻悻地看向凌烨。

  “那人刚刚也叫你小烨啊……”

  “这有什么,我还不叫别人大牛,大牛人很好的!”

  凌烨欣喜的神情在叶文楷看来就有些眉飞色舞,心里也有些添堵。

  “那你喜欢他……”

  “说什么呢?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喜欢谁?”

  “小烨,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就不喜欢我了……”

  凌烨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低头黯淡没有说下去的叶文楷。

  “不是的,你很好,真的很好。”

  叶文楷没说话,下了床,帮凌烨收拾东西,不动声色。

  “刚刚听那你们说下午要去干嘛……”

  凌烨笑了笑,“我们要去河边放牛,割猪草。”

  “那我也去。”

  蕉岭虽然地处偏僻,但这片乡土之地也独具一番清新旖旎,叶文楷也不知多久没见过了,凌烨看得出来他高兴。

  下了课,一大群小孩来到河边冲凉耍水,连大牛也忍不住放下活儿去玩个尽兴。河边上就剩下两人一牛。

  “这里好美啊,真的好久没见过了,还记得小时候我也是爱在池塘河边里游泳,有一次偷偷地去,还给姐姐哭着追着打,想想也几十年过去了。”

  “嗯,时间过得真快。”

  “对啊,转眼我就要老了。”

  凌烨沉默。

  “那你还不快找个老婆伴儿。”

  “我有喜欢的伴儿了,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肯回来。”

  叶文楷说了这句话就紧紧地盯着凌烨,躲也躲不了。

  凌烨笑了笑,“大叶你这么优秀,肯定能找最好的。”

  叶文楷踌躇了半刻,终于抓住了凌烨的手,“你就是最好的。”

  凌烨挣扎,“不,我不是。”

  这次叶文楷怎么也没放开,直到手腕都红肿了,凌烨才慢慢消停,任由他紧紧地握住。

  “你还没忘记那件事儿……小烨,有些事情你不能永远惦记着,不能让那些伤害永远停留在你的心里,不要害怕伤口的愈合,我不介意,我什么都不介意,都经历了这么多,我们就都要重新开始,你说好不好?”

  “我还是要在几个月后出国……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你要几年,四年?十年?我可以等你,我可以等你,我真的可以等你!”

  凌烨正要说话,突然看见对面的叶文楷表情瞬间僵硬了。

  “别动!”

  叶文楷盯着凌烨身后,苍白的脸色让凌烨心里也开始发毛。

  忽然叶文楷大手一挥,凌烨瞬间觉得背后一送,连忙转身,才看见一条蛇被叶文楷拍倒在了地上,叶文楷则捂着手,脸色发白。

  凌烨翻开他的手,看见两个清晰的蛇牙印。

  “你疯了啊,怎么不去找一根棍子,还徒手拍!”

  “找到棍子,估计它都咬你了,我觉得手伤口好麻,小烨,我是不是快死了?”

  凌烨白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啊,只是一条草花儿,又没毒,回去别碰水,给你上点药就没事了。”

  “啊?这么说我没事了!”

  “这蛇我们小时候捉来放在手里玩给它咬个遍都没事。”

  “就算是致命的毒蛇,我也会去拍的……”

  凌烨抬起头看了一眼叶文楷眸里的温柔,笑了笑,“咱们走吧,下次不许这么傻了。”

  这天晚上回去,叶文楷竟然以手给蛇咬不方便为理由让凌烨给他洗澡洗衣服,还死活儿要跟凌烨挤一床,凌烨心一软,就全都答应了……(此处省略好多字……发没发生点儿事,就请各位大神自行想象~~) 

  两个月后。

  做好的交接工作,为了避免了学生们的不舍,本来凌烨想着今天上完最后一节课就跟叶文楷偷偷地走的,可是今天的雨下得也急,而且有越来越大之势,都天黑了,天上的雨还在不停地往下倒,他们就只好作罢,打算明天再走,可是就在半夜,灾难还是在凌烨的担心来了。

  雨根本就没有停的意思,大半夜的时候大牛急忙忙地跑来敲门,说河里的水决堤了,都快要漫上房子里来了!

  凌烨放心不下几个年纪还小的学生,连忙让叶文楷跟着大牛先往山上跑,等下在上面会合,他们出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有很多人拿着东西往山上跑了,叶文楷自然放心不下凌烨一个人也去帮他,可是人渐渐多了起来,叶文楷领着几个孩子上山的时候和凌烨走失散了。

  折腾大半夜,雨势终于慢慢弱了下来,可过了好久,叶文楷在人群中竟然找不到凌烨。这时候听说有学生看见凌烨在河边。

  叶文楷急急忙忙赶了过去,赶到河边他却呆了。

  他看见凌烨在河边一手死死地抱住一颗孤立的小树干,可是水面快要盖过他的胸口了,他还要一手托着一个小孩在他的肩膀上,小孩看起来万分的恐惧,双手紧紧地环抱着凌烨的头发抖,凌烨脸色苍白死气,身子在河水的冲击下遥遥欲落,随时都会被水冲走。

  凌烨也看见了叶文楷,萎靡虚弱的神色终于一振,叶文楷连忙赶了过去。

  “大叶,你,你来了,快,快把他给放到救到上面去……我快坚持不住了……”

  “那你怎么办?!”

  “你先把他弄过去,再回来救我……”

  “不行!”

  “快,听话,没时间了……”

  叶文楷也没时间犹豫了,把小孩往自己身后一带,转身走了过去,河水很急,走得很艰险。

  “小烨,你坚持住,不要放手,我马上回来救你。”

  “嗯,我不放,我等你……”

  走过了一大半,叶文楷忽然觉得不对,连忙转过身,却发现凌烨奄奄一息,已经闭上了眼睛。刚才还在胸口的河水已经漫上了脖子。

  “小烨!小烨!你醒醒!不能睡!醒醒,坚持住,我马上来了!”

  凌烨的眼皮翻滚了一下,但是睁不开,连睁开眼睛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握着树干死百的手也有渐渐松懈的迹象。

  叶文楷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对着凌烨吼叫,“小烨!凌烨!你不要放手!你要是敢放开手,我就恨你一辈子!你敢!”

  说完就拼了老命向陆岸走了过去。

  刚把小孩放下,小孩子马上看向凌烨的方向哭了起来,叶文楷连忙转过头,刚好看见了凌烨的手离开了树干,瘦弱的身子从脖子到脸被河水迅速残忍地吞没,白色的身影随着河水翻滚,被急速地带到了下流。

  “啊!!”

  叶文楷眼前一黑,两眼一翻,也一头晕倒扎在了水滩里。

  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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