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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六章 遗言

2020-05-20    作者:gayrsc    来源:m.9969xs.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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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了,我一个人撑着伞,满怀心事地站在小区里的桥上。桥是用石头砌成的,多年风雨的打磨,已经看不清所刻的雕纹。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里已经爬满或青黑、或碧绿的苔藓,苔藓很厚,有些地方竟开出点点小花。风穿过细细的雨,迎面吹来,手中的伞晃了晃,一股湿冷袭来,我打了个哆嗦。左手下意识地把领口紧了紧,河边的柳树已经开始落叶,每每风扫过的时候就会有几片柳叶儿掉落到水面,扣起一圈涟漪。河面,不时地冒出一簇生的细长的鱼儿,吐了几个泡泡就又集体没入水中。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跳来跳去,自由的呼朋引伴。环顾四周,雨中的小区里,就我一个人。一时间,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我,该不该回去看看呢?如果笨熊他爸病了我都不去看,他们是不是更加会反对我们?我是不是应该去笨熊他父母面前表表决心?万一,万一笨熊他爸走了怎么办,又万一他爸临终前要他娶妻生子怎么办?不行!不行!那怎么可以。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神经,胡思乱想。一滴雨敲到我的脸上,我一个激灵。我决定了,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为了我的幸福,我一定要回一趟成都。

  说走就走,我买了当天晚上的机票,虹桥机场登机,22点多到达成都双流机场。一路上,思绪混乱,忐忑、紧张。2个小时的时间,感觉像过了好几年。

  “我的好兄弟,心里有苦你对我说”下了飞机,手机刚开机,铃声就响了,取出来一看,陆熊打来的,我又惊又喜。这家伙终于回我电话了,瞬间按了接听键,“喂,笨熊,是你吗?你这几天都不理我,我,我好担心你!那个,伯父现在情况怎么样,好点了吗?”。

  “安子,我一直打你手机都关机!”

  “哦,那个,我刚刚在飞机上”

  “在飞机上,安子你去出差了?”

  他顿了顿,“安子,我,我爸快不行了,他说(言情小说网:www. 6969xs.㏄),他说想见你”哽咽的声音里,听得出挣扎的情绪。我蒙了,就那样呆呆的站在原地也不说话,陆熊他爸要见我?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安子,还在吗?你有时间吗,能来吗?”电话那头传来陆熊急切的声音,“能来,我,我,其实我已经到双流机场了,”

  笨熊,其实只要你一句话,哪怕要我去死呢,我在心里念叨。

  “真的吗?你,你怎么会来成都的?”

  “我,我想你,不放心你,我怕你又像上次一样……”声音小的连我自己都听不见。

  “我这就去接你!”没有多余的话,却听得出他很激动。

  车灯一闪,一辆车停在我面前,陆熊推开车门走下了来,“安子!”我没有说话,只上去一个熊抱把他紧紧地箍进怀里,我深爱的熊,他终于又在我怀里了。

  “笨熊,你瘦了”几天没见,眼前的陆熊竟瘦了一大圈,我止不住的心疼起来。

  就像上次送他去虹桥机场一样,我俩各怀心事,一路无话。“安子”陆熊突然开口了,“你,你真的要见我爸么?万一……”

  我知道陆熊口中的万一所指的含义,万一他爸让我离开他,给他一个正常人安宁的生活怎么办?一个临终老人的遗愿难道不尊重么?

  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病房。陆熊的父亲就躺在病床上,这个老人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苍白的很,好在他和陆熊都长着一张圆圆温暖的脸庞,让人产生一种亲切。陆熊的母亲站在一旁,是一个微胖,和蔼的中年妇女,眼圈又红又肿。唉,相爱相守的丈夫就要先她而去了,可怜了她一个女流之辈。

  “你就是小饶吧”陆熊他爸看见了我,有些涣散的眼神努力的聚焦在我身上。

  “哎,伯父”

  “孩子,来,过来,坐我床边”

  他温柔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竟有一种父亲在叫我的错觉。我听话的挪了过去,挨着床边坐了下来,小心的用手探了探被子,生怕会不小心压到这个生命垂危的慈祥老人。

  “听熊仔说,你是一个人?”

  “嗯,伯父,我是汶川的,以前是一个人,现在不是了。现在,现在我和陆熊一起,现在陆熊是我的家人。”我扭过头,给了站在一旁的陆熊一个坚定的眼神。

  “孩子,你,你是真心喜欢我家熊仔吗?”

  “嗯,是的伯父,我和陆熊是真心相爱的,伯父我愿意和陆熊相守一辈子”我急切的表着决心,生怕眼前的这个老人说出我最担心的那些话来。

  听完,老人苍白的脸上艰难的挤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然后费力的伸过手来,见状我赶忙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他牵住我的手,另一只手盖了上来,握了握,那是一双苍老的没有一丝温度的手。

  “我知道现在劝你们分开,过正常人的日子是不可能了,看得出你是个老实善良的孩子,对熊仔也是真心,而我家熊仔也稀罕你的紧。”说完,他顿了顿,好像很累,仿佛刚才的一番话费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半晌,努力地喘了口气。

  “伯父这辈子是看不到熊仔娶妻生子了……”老人无奈的叹息,眼神悲凉。我心头掠过一丝难过,于眼前这个可怜的老人,有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和陆熊好像都是罪人。

  “孩子啊,你能答应伯父一件事吗?”

  “能,伯父您说”,“你能做我和你姨的干儿子吗?”

  我看了看陆熊的脸色,他朝我点点头示意我答应他。

  “我,我愿意”

  “那,你叫叫我俩听听”

  我犹豫片刻,余光里笨熊一直在朝我使着鼓励、怂恿的眼色。我鼓足勇气,“爸、妈!”

  俩个老人几乎是同时老泪纵横,“哎,苦命的孩子啊”。陆熊他妈妈拉着陆熊的手和我的手,牵到了一起。

  “孩子,以后你俩既是爱人也是兄弟了,一辈子有很长,两个人之间免不了会磕磕碰碰,凡事都要相互忍让。还有,还有替我照顾好你妈”老人絮絮的继续说。“还有,家里没个孩子不行,你俩找机会就领养一个吧,老了也能有个孩子养老送终。”说到这里,老人已经哽咽了,只有两行泪水还在无声流淌。

  “老头子,你胡说啥呢,这好不容易凑齐了一家子,可不能少了你一个,你不能丢下我们娘儿仨啊!”

  我默默的抓紧了笨熊的手,心底一阵感动,鼻子一酸,吧嗒吧嗒就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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