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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2020-06-01    作者:陆大北—    来源:www.6969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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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大北要了一杯摩卡,一盘意式炒粉,周韵却点了一杯果汁,一盘牛扒,一份水果拼盘。上岛的气氛很好,一个女孩在台上弹钢琴,姿态优雅,声韵悠扬。

  “今天咋了,这么兴奋。”陆大北靠在沙发上说。

  “没事,就是想找个人陪陪。”

  “你今天很漂亮,一定有喜事吧。”陆大北还是把这句话说了。

  “你喜欢嘛,我这个样子。”周韵看着陆大北笑着说。

  “还不错。”

  周韵说:“我一直渴望着有个人陪着我一起在这种环境里喝咖啡,聊天,说些生活琐事。多浪漫啊。”

  “还是小女孩性格,浪漫能当饭吃啊。”

  “你这人真是没情调,就知道工作,工作,总得学会放松吧。”

  “你们那是不知道什么叫生活,当然我承认,生活需要些情调,不然多枯燥啊,就像这琴声,偶尔听听也是不错的。”

  “今天是呢,的确是有喜事,我的生日。”周韵说完有些羞色地低下头。

  “傻孩子,早说,不,应该说对不起,我都不知道你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没事,有你陪着我就开心了,只是希望下一个生日的时候会有人记得。”

  陆大北笑了笑,他明白这些,可是他不想走进一个他没有任何感觉的人,哪怕一个女孩已经如此明白的表示了,熟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午餐吃的很和谐,陆大北听着周韵说着大学里的事儿,说着对同事的评价,还有她的三姑六婆,周韵就是这样,活跃的可以把整个气氛都掀起来,有她在永远都别怕没话说。

  整个下午,陆大北都是保持一个姿势在电脑面前写报告,这份报告让他很纠结,他曾经想过要不直接跟赵德民摊牌,去拉拢他过来,可是这招比较冒险,胜算不大,或者跟秦局求饶,不必兄弟相残之类的说服他,可是这个更不靠谱,这会让自己陷入更大的被动。用赵局的话来说,就是没有半点政治头脑。他也想过去找邓学顺,让邓找赵德民谈,或许会更有效,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可是陆大北内心隐隐作痛,他不想因为这个让赵局离自己更远。报告的每一次数据,陆大北都是精心求证后才确定下来的,事情的原委也不停地修改了三四次都觉得不如意。

  当陆大北再次起来走到窗口时,夜已降临,看着夜色,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属于这个城市,谁又会在乎你是谁,我们总是在为那份不着边际的爱去求索着,却总是无法如愿。总是在路上不停地丢失罢了。

  电话响了,一个陌生电话:“你是?”

  “我啊,李方毅。”那边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李哥,你啊,好久没你声音了。”

  “你很疲倦的样子啊,要不出来陪陪哥,我去接你。”

  “行吧,正好没地去。”陆大北说。

  人本来就是孤独的,在孤独的时候,我们会去干自己平时不敢干的事,也会见那些不敢见的人。有那么一次,陆大北喝多了酒,不停地给人打电话,可是夜已深,朋友都草率地跟他说两句就打发他了,他拨通了一个在东莞的同志网友,很简单地问了地点,然后拦了一辆的士就过去了。早上醒来时竟然不知道自己在哪。这次去见李方毅,也是因为孤独,只是不是酒后孤独,而是内心一直以来的孤独,还有那些工作中被孤立的孤独。他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脑中不断浮现着赵德民、秦天德、赵良华这些人,在这个团体里,自己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棋子而已。

  见到李方毅的时候,他正倚靠在身旁抽烟,烟火在他的嘴角飞扬。

  “怎么,今天想把你未尽的事业完成。”陆大北笑着走到李方毅身边。

  李方毅掐灭烟头说:“你愿意听,我就不介意讲。”

  “走吧,今天准备去哪?”两人上车了,陆大北问道。

  “我们去吃狗肉吧,上梅林有家很不错的雷州王孙狗肉店。”

  “这都春天了,还会有啊?”

  李方毅诡异的笑了笑:“你是不敢吃呢,还是担心晚上控制不住自己。”

  陆大北哈哈大笑起来:“就听你的。”

  服务生是一头穿着黑白相间的格子衫小熊,配着牛仔裤和白色板鞋,白白胖胖地拿着菜单走了过来。李方毅正想说“我来点菜吧”,看到陆大北看着小男孩目不转睛,扬起的手放了下来,改口说:“大北,你来吧。”小男孩只好走到陆大北的身边说:“老板,吃点啥,这是我们的菜单。”

  陆大北却不直接点菜,歪着脑袋说:“小伙子多大了?”

  小熊不好意思的摸着头,支支吾吾的说:“这个,老板,我们这里的狗肉是最正宗的,您看……”

  “你哪一年出生的?”陆大北打断道,此时李方毅已经笑的直捂嘴巴。

  “89年的。”

  “怎么不读书,出来干这个呢?”陆大北故作老成的问道。

  “放假,这是我爸开的店,我过来帮忙。”

  “哦,这样,那给我们来两斤狗肉,一盘青菜,上四支小二锅头,对了,李哥,你今晚就不开车吧。”陆大北看着李方毅偷笑的表情问道,李方毅点了点头。

  待小熊离开,李方毅骂道:“够损的啊,菜不好好点,勾引人家小孩子。”

  “秀色可餐啊,看看应变能力如何。”

  “有本事把人家电话号码要到啊。”李方毅笑道。

  “这个不难,你要的话,我立马出手。”陆大北诡异的笑了一下。

  李方毅说:“随你啊,不是我要,自己想别赖我身上。”

  “酒吧混了那么多年,跟陌生人打交道,我可是最在行,一看就知道你想要干嘛。”

  小熊送碗筷过来的时候,陆大北又拉着别人不放,问道:“小盆友,你在读大学吧,哪所学校啊?”

  “深大”,小熊边从热水里拿碗筷,边说:“大一。”

  “怎么就你一个人忙啊,不请个服务员啊?”

  “有两个的,后来走了一个,另一个在老家还没回来。”

  “你爸是掌厨吧,你妈怎么不帮忙?"

  说道这的时候,小熊脸色陡变,放下碗筷立马离开。陆大北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只好卡住。呆呆地看着小熊的背影。

  李方毅做了个鬼脸,说:“谁让你话多。”

  陆大北笑了笑:“今天不醉不归啊!我可要见识一下你们山东汉子的酒量。”

  “喝酒没问题,不过我喝的少,不像你们官场中人,天天磨练,早就成精了。”

  “是啊,酒精,肉都是酸的。”

  过了一会,小男孩满脸堆笑地跑过来说:“老板,刚才对不起啊,我妈早就不在了,家里就我跟我爸,所以刚才提到有点突然,得罪了。”

  “没事,要不留个电话吧,以后也方便提前订餐。”陆大北笑了笑。

  “行,我把我们店里的宣传册给你们,那里有我爸的电话。”小男孩正要转身,陆大北赶紧拦住说:“就留你的电话吧,你什么时候放假回来帮忙了,就给我电话,我们就过来吃。”

  “这个”小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报了自己电话,陆大北回拨了过去,看着小男孩把号码存下来了才让他走开。

  李方毅双手撑在桌子上说:“你看你犯邪恶了吧,还真下手,别毒害我们祖国的花朵啊。”

  “怎么说话啊,我一看他就是,他的眼神,特别是看你的眼神,还有他的家庭背景,对于女人他的反应,一定不会喜欢女孩的,你再看看他提到他父亲的那种又爱又恨的神情,我就觉得八九不离十了。”陆大北似乎回到了他的专业研究,开始发挥他的心理学优势。

  “神啊,救救我吧,还不知道你有这么神奇的一面。”李方毅说着掏出烟递了过来。

  “你以为我多纯洁啊。”

  “至少从你职业的角度分析,是一个正儿八经,不会干这事的人。”

  “好吧,是我欺骗了你的眼睛。”

  正当两人聊的起劲的时候,小熊端着狗肉火锅上来了,一股清香跟随着小熊移到桌子上,这时候人开始多起来,小熊额头上都渗出汗来,不停地忙碌着。

  两人满上酒,走了一个。陆大北说:“李哥,上次你提到的刚哥还在你家吧。”

  “在啊,帮我照顾那个老头,说起来都惭愧。”

  “你们后来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李方毅独自抿了一口酒说:“我说过她的妻子死了后,又没有孩子,我才乘机上手的,真的,我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只是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该记恨的也淡忘了,该伤害的人都已经伤害了。”

  “那年冬天,刚哥的孩子要出生了,刚哥来我家的时候越来越少,我父亲让我去看看刚哥,我那时候已经在社会上混了两年,游手好闲着,听到父亲这话,说,我去看什么,他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

&em(言情小说网:www.₆₉₆₉xs.cC)sp; 父亲像疯了一样,从摇椅上站起来,你小子,你就这么没良心,我知道,你溜达惯了,手头紧,我给你,但必须提着礼物过去。我靠在院子里的角落里抽烟,随你,悉听尊便。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唯有刚哥对我说的话,还起点作用。老头走到里屋拿出一百元,扔到院子里的长凳上。我将烟头抛向空中,歪着脑袋过去拿了钱就离开。

  我买了两斤猪肉,一斤白糖,一瓶二锅头。来到刚哥住的小区里,小区有些拥挤不堪,路边堆满了煤球,见到刚哥的时候,他正在锅里煎药。我像幽灵一样走到他后面,看到他黝黑的脸上冒出汗珠。刚哥看到我的时候,惊了一下,说,毅,你来了,怎么无声无息的,咋还带东西啊。

  我把东西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老头子说想你了,自己又走不动,让我来看你。

  你爸身体好点没?刚哥将药倒在瓷缸里说。

  好的很,整天坐在院子里看天空,听着广播。我边说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没想到刚哥家里这么简陋,都是生活必需品,非常的紧凑。

  老婆,小毅过来了。刚哥端着药走到房里去。可是没一会就听到碗掉在地上的声音。刚哥大声喊着,秀,你怎么了。

  我听到刚哥失声的尖叫赶紧奔跑着进去,看到刚哥抱着她老婆,床上一堆的血迹。

  刚哥的老婆还没送到医院就已经断气了,据说是早产大出血,还跟她吃的药有关。刚哥后来抱着我痛苦,本来以为感冒吃点药,却没想到害了两条人命。那段时间,刚哥整个人都是萎靡的,我每天都去看他,看到他那副被打蔫的样子,我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方毅举起酒杯碰了一个,一饮而尽,陆大北怔怔地看着他,无法言语。

  “约莫一个月,刚哥才正常上班,可是仍然不停地自责,而我也养成了去他家的习惯,每天都过去,帮着他收拾一切,然后做好饭给他吃,刚哥除了跟自己说话,很少跟我聊天,无论我怎么叫他,他都跟机器人一样。我知道,他如此伤悲,源自他的那份责任,总是把老婆孩子的死加在自己身上。我必须打开他的心结。那天我照样做好饭菜等他回来,平时六点多久可以回来,那天他九点才回来。看我我一个人围着一桌的饭菜趴在桌子上,刚哥颤颤地说,毅,你怎么还在这。我起身,看到刚哥满脸通红,浑身酒气。大叫起来,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你不是不喝酒的吗?你他妈的怎么了?

  你回去吧,不想看到你。他居然很清醒的说着话,可是身子摇晃的厉害。

  我将他扶在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白开水给他。

  是我害死了你们,我对不起你。他又在说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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