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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2020-06-01    作者:陆大北—    来源:www.yanqingcu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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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德民不急着回答,而是默默地看了一眼陆大北表示回应,又将眼光转向旁边的赵亮华,眼光只是飘过去,并未有过多的停留。赵德民深深地鞠躬了三下,定神地看着遗体像,表情专注,神色透着悲凉。可是这份情感只在心中停留了五秒便飘然离去。当赵德民转身的那一刻,陆大北知道,自己要详查的东西该从何处着手。

  几天的忙碌让陆大北有些虚脱,赵局也渐渐恢复了状态,言语不再如先前那般稀少和木纳。办妥了邓学顺的事,陆大北终于可以将心思放在这起交通事故上,其实陆大北并不想为邓学顺翻案,公安机关已经给出了定性的决定,凭自己的力量是无法抗衡的,只是两赵一邓之间的事情太复杂,自己根本无法摸清,这是最好的契机。表面上看,赵德民和邓学顺的来往只是生意上交往和争斗,可是内里却暗流涌动。陆大北也不想看到那个结果,因为他不想看到太多的丑恶和虚假,某些时候,他希望身边的人都是纯洁地与自己交往,哪怕带着目的性,希望也是在交往前就有明确的暗示或直接表达的,然而,任何事情都是无法如人愿,何况中国人的劣根性早就注定了人与人交往的复杂性和阴暗面。

  连续好几日,陆大北都是白天工作,晚上去赵良华家里照顾。赵亮华自从邓学顺去世就一直身体不好,发烧了好几日,一直都在家里度过,更别说出门。唯一来看他的也就是陆大北,老婆早就离开,女儿在北京读书,更是无法在身边照顾。

  四月的深圳已经飙升到二十八九度,除了变化无常的雷雨外,时常都是阳光照射。谷雨当天,陆大北冒着雨从赵良华家里回来。虽然带了伞,衣服还是被淋湿了小半。一回到家,陆大北便将衣服脱了个精光,打开电脑听起音乐来。播放列表里都是汪峰的歌,略带伤感的青春冥想曲,这是陆大北对汪峰的评价。

  “我喜欢出发,只为到达的地方都属于昨天,哪怕那山再清,那水再秀,那风再温柔,太深的留恋便成了一种羁绊,绊住的不仅有双脚,还有未来。”浅谈轻唱发来一句话,还有一个吐舌头的笑脸。

  陆大北用毛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回复到:“这是汪国真的《我喜欢出发》,很有意境和向上的鼓动。可是我们又怎能出发,你的目标已经停留,你的出发也便有些自作多情了。”

  “看你如何对待那摊死水了,或许他的沉静只是为了更好的流动,我们总是停留在表面的欢乐和悲伤,可是有些人就是在大家都同情他的悲伤时悄然转变,暗下功夫,最后一鸣惊人。”浅谈轻唱的说话依然透着睿智和明灯一般的哲学思辨。

  陆大北轻声回复:“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我们也许可以同时爱,两个人,又被两个人所爱。遗憾的是,我们只能跟其中一个厮守到老。”

  陆大北仔细地琢磨着浅谈轻唱的话,感觉他离自己很近,知道自己目前的现状,一直都跟自己 保持这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正当陆大北皱着眉头看着对方的话语发呆时,电话响了,竟然是李方毅的。陆大北有些欢愉地站起来,立马问道:“查的怎么样,有收获吗?”

  “还真跟你想的一样,肇事司机所在的亲民物流总经理居然是赵德民的堂弟赵亲民,名义上公司是独立的,可是跟德民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李方毅说。

  “那司机余量那边呢?”

  “他的妻子说,在他出事前两天,余量出去喝过一次酒,回来的时候发现身上塞了两万块钱。她也不知道这钱哪来的,余量一个月的工资不到五千,而且工资卡还被妻子掌管着。大北,你说这线索有价值吧。”李方毅嬉笑道。

  “看来你出来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还是有两把刷子。”陆大北赞道。

  李方毅说:“别夸我了,只是上次跟你去他家的时候,你的行为打动了我,我也就学着处处留心,关注细节,后来发现她家孩子小虎子在深圳读书没人担保,无法进入凤岗的一所高级学校,我也就略尽薄力,充当了这个好人,她才对我感恩有加,我也就趁热打铁,套出了那女人的话语。”

  “好吧,你是我大哥,我不得不佩服,只是得到这个消息,我有些无法接受,为什么赵德民一定要置邓学顺于死地呢?他最初的目的又是否如此,他们之间只是在生意上的竞争,有必要这样铤而走险吗?李哥,你说说这个缘由。”陆大北问道。

  “哈哈,这个我想不来,只是知道,整个中国历史中,我们要这般对待这个人,要么是钱财,要么是情感,要么就是重要把柄被人把握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很有道理,李哥,你是个好人。”

  “其实我不只是帮你,跟着邓总混了有些来头,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我才愿意这般,也算是我尽点绵薄之力吧。”李方毅叹息道。

  挂了电话,陆大北仰躺在床头思索着下一步计划,去深度挖掘事情背后的真相,他不想半途而废,何况现在事情越来越明了。自己不得不走下去。

  临近夜里十一点,赵局打来电话:“北,我的好兄弟,你在哪啊,怎么不陪我喝酒,酒,好东西,你在哪啊?”

  听到赵局混乱的语句,陆大北还是难受了一阵,这个人何时才会好起来,他越是如此,陆大北越是无法熬过去。于是气愤地回了一句:“要喝,兄弟陪你,看不把你喝死才好。”

  “过来吧,别抛下我,小邓子,别抛下我。”

  陆大北已经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泪水,赵局这种状态是从来没有过的,如今一下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无论时间怎么流逝都抹不去他内心的记忆。陆大北强忍着,还是床上衣服出门去了赵局家里。

  到了赵良华家中已过零点,敲了半天门,赵良华拿着酒杯依靠在门口将门打开,两眼通红地看着陆大北。陆大北正想说话,赵良华却先开口:“小邓子,你回来了,知道你忙,我已经备好了茶水夜宵,快进来吧,愣在那里干吗?”

  陆大北木然地跟着赵良华走了进来,两脚刚踏进门,赵良华便拉住他的手说:“以后不准这么晚回来。”陆大北本想说出自己是你的兄弟大北,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两人刚在沙发上坐定。赵良华说:“这是你最喜欢的大红袍,尝尝吧,看我泡茶的功夫如何,喝完茶,咱们就去洗澡。”此时的陆大北已经满心伤害,心里绞痛,可他还是强忍着说:“老赵,我们还是好兄弟,你过的好,我就好。”说完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小邓子,你咋还不结婚啊,你知道吗?看到你这样我心疼,带着愧疚,是我勾引了你,把你掰弯了,让你成了这样子,你怪我吗?”赵良华怔怔地看着陆大北。

  陆大北伸手抱住赵的脑袋依偎在胸口,喃喃地说:“不是因为你才走这条路,而是我本来如此,是你让我体会到了真正的爱。”

  “去洗澡吧!就像当初,我们一起去澡堂那般,我给你洗头擦背。”赵良华拉住陆大北的手,陆大北知道赵良华已经将自己当作了邓学顺,他不会是不清醒的,只是他离不开那份情节,放不下那份感情罢了。陆大北一直纠结着,他不想成为替身,可他更不想看到赵良华这般痛苦,哪怕他是沉浸在自我的臆想中,陆大北也不愿撕破这道皮,然而又能怎样才能让他走出来呢?这是陆大北最大的困惑,或许时间是最好的良药。陆大北捧着赵良华的脸细细地看着,良久不语,赵良华闭着眼睛,仰着头,陆大北明白这是什么暗示,可是他依然无法轻易做到,支吾着说:“赵局,老赵,您,你不是最喜欢看我抽烟的样子吗?我先抽支烟吧。”

  陆大北点燃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他觉得此刻烟都比人有感情,那种感觉永远都不会改变,从心肺间扩散,将神经麻醉,让脑子远离烦恼,达到一种飘然欲仙的境界,而这个自己最喜欢的人呢?虽然就在面前,触手可及,可是他想的却是别人,得到了又如何?他依旧是不属于自己的,陆大北将烟雾从鼻尖散去,看着赵良华像孩子一样坐在自己鼻子有些酸楚,这种酸楚与烟味融合,陆大北咳嗽了起来,泪水在咳嗽间流出【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⁹₉₆⁹xs.com】来。

  赵良华突然起身,动作麻利地向卧室走去,丢下一句话:“小邓子,我去为你准备衣服,你最喜欢的球衣,我在浴室等你。”

  这种似曾相识的一幕让陆大北有些难受,可他还是微笑着看着赵良华离开。他内心的挣扎已经到了极限,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当看到赵良华自己进到浴室时,陆大北还是情不自禁地起身将烟熄灭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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