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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欧阳宇的故事

2020-07-18    作者:同是天涯    来源:www.9969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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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清说的内功的确霸道,而且练起来颇为有些困难,初练时,总感觉在体内四处游走,横冲直撞。

  余清看到我痛苦地模样,只是笑着说:“没关系的,时间长了,它就会乖乖的了,这第一层突破了,后面九层就没有痛苦了。”

  他温柔起来的样子,仿佛散发着圣母的光辉,让我看得有些痴了。

  这套内功,余清和我一起修炼了一个星期,堪堪帮助我把第一层修炼完,不过效果是显著的,我的感知能力更强了,仿佛天地间一切事物的力量都源源不绝地缓缓流入我的体内。

  余清则感叹道:“你真是个小怪物,这套内功我当初在那位前辈的指导下,也用了一个半月才稍微领略,后来那位前辈去世,我只能自己参详,如今七八年过去了也只是练到第六层。你一个星期就掌握了第一层,看来在武术造诣上,天分果真比努力还要重要啊!”

  我笑着说:“没关系啊,笨鸟先飞嘛,你看你现在已经到了第六层,我才刚刚突破第一层。”

  余清见我骂他笨鸟,装作愤怒的样子,朝我奔过来,我岂能束手就擒?左躲右闪,突然撞进一个怀抱里。那人被我撞的连退数步,我刚想抬头道歉,就看到老头黑着脸说:“吃饭了。”

  我跟在老头身后,心里一阵担忧,不是怕撞坏了他,而是担心他如果认为我跟余清习武只是幌子,其实是为了打闹逗乐那就完蛋了。

  心里这般想着,脚步自然就慢了下来,老头转身,看到我落了那么远,呵斥道:“磨磨蹭蹭干嘛呢?!”

  我吓了一跳,慌忙跟上,心想这下真的完蛋,他一定误会了,看来晚上一定要好好解释一下了。

  晚饭时,老头在饭桌上和大家有说有笑,我以为他忘了之前的事。结果吃完晚饭,他回到房间,黑着脸躺到床上,脸对着墙壁,一言不发,就像我当初的样子一样。

  我有些无语,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我侧躺在他旁边,搂着他,道:“爹,怎么了?谁惹你了?”

  我明知故问的话,让老头有些生气,猛地甩开我的胳膊,我没想到他竟然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手背磕在床沿,立马肿了起来。我大呼一声,可还是看着老头的背影,想看他有什么反应,他有些想转头,结果还是忍住了。

  我心里好气啊,这醋吃的我都受不了了。

  “你真的不理我了?”我故意用兴奋地语气问道。

  他还是不说话。唉……真是个倔老头。我心里默叹。

  “那好吧,既然你不理我,我去找余清了哈。”

  老头慌忙坐起,低吼道:“你敢!”

  看到我一边揉着手,一边坐在凳子上笑着看他,一时间他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又是受伤,最后却变成关怀,问道:“手没事吧?”

  我委屈道:“都肿了。”

  老头下床,来到我跟前,想拉起我的手看一【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⑼⑼⑹⑼xs.com】看,我故意躲着他,背过身去,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老头用服软的语气道:“哎呀,我觉得没用多大力气啊。怎么会肿了呢?快让我看看,听话。”

  “那你还生气吗?”

  “生气?谁在生气啊?”他的语气要多无辜又多无辜,我真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么痞的时候。

  他终于如愿以偿的拉起我的手,蹲在我身边,心疼道:“哎呀,真的肿了,都青了。怪我。”

  我看着他的样子,有种莫名的冲动,我用另外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慰道:“一点都不疼。只不过,你这小心眼以后可不敢胡乱发作了,我都为你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你还怀疑什么呢?要是多来几回,恐怕我小命都要不保了。”

  老头有些害羞,却故意用强硬的语气说道:“臭小子,瞎说什么呢?”

  我也不和他计较,说道:“老爷子,咱睡觉吧?”

  老头笑着说:“好嘞,咱睡觉去。”

  一夜无梦,早上用完早饭,余清大声嚷嚷道:“你们都说这小气多么聪明, 在我看来,他却笨得要死,宫商角徵羽都傻得分不清,这徒弟我实在教不了了。”

  他一脸的嫌弃,差点连我都信了。

  大家哄笑着,我却一点都不脸红,回道:“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可是我这个师父连门道都没有教会我呢,却怪我这个徒弟。这什么世道啊!”

  余清瞪着眼睛看我,道:“是你太笨!”

  我顶道:“你是太蠢不会教!”

  “是你太笨!”

  “是你太蠢!”……

  众人被我们搞得大笑不止,最后神鬼老人道:“算了算了,音律学起来本就不容易,余老弟,日后有机会你再慢慢教吧。今天就先让洛儿跟着欧阳老弟习武吧。”

  对于欧阳宇,我只知道他的易容术真的是天下无双。不仅在于他易容面具做得和本人毫无差别,更在于戴着的人竟会感觉非常舒适,仿佛和自己的皮肤一样,不会感到闷热。从中原到番人山,一路上他没怎么讲过话,我以为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也就没怎么和他聊过。

  此刻,欧阳宇站在我对面,微微笑着,有风拂过他的发丝和衣袍,让他看起来清秀而俊雅。若是在酒馆,大概都会认为他是一个书生,而非名动江湖的“天下谁人不识君”。

  我笑着问:“欧阳叔叔,易容术应该没那么容易学吧?”

  欧阳宇笑着说:“不错。易容术不仅要求对人的面部骨骼掌握的非常清楚,还必须掌握不同人不同的脸部特征。而且制作面具的工序也非常复杂,当然最复杂的是直接在人脸上进行易容。不过那种工序更是难上加难。”

  我不禁苦笑道:“看来,又要有人骂我是个笨徒弟了。”

  欧阳宇大笑道:“洛儿,别听余大哥胡说。不过我今日不教你易容,而是鞭法。”

  我吃惊道:“鞭法?”

  欧阳宇的神色有些落寞,缓缓道:“不错。世人只知欧阳宇的易容天下无双,却不知欧阳宇就是神鞭门最后一人。”

  我感觉此中定有大故事,但是别人私事,我又不好探问,只能忍住。

  欧阳宇看我的表情,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只是什么也没说,道:“看好了。”

  说完,他身形翻动,竟把外衣脱下当做鞭子,鞭子挥出之处,如毒蛇吐信,急而凌厉,收回之时,环绕周身,仿佛蚕茧一般,把周身所有破绽封住,当真是进退自如。

  我暗暗感叹,这武林中人,仿佛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和绝技,就连自己人也可能未曾知晓。不过他们如此,也无可厚非。毕竟,很多时候朋友比敌人更危险,更能抓住自己的七寸。

  欧阳宇停住,道:“看清了么?”

  我笑道:“虽然看得清,但是看不懂。”

  欧阳宇大笑道:“其实鞭法,剑法,刀法都不外乎几种攻势,只不过鞭法相对于其他更加灵活而已。若注入内力,可如刀剑一般锋利,若是借势而为,又可将敌人缠住,我已决定将神鞭门的技巧全部传授给你,不求你将神鞭门发扬光大,只求神鞭一脉不要绝迹江湖而已。”

  我跪地向他叩首,神色甚是庄重。

  欧阳宇目有泪光,道:“你不必如此,这本是我的私心。”

  我问道:“难道欧阳叔叔就没想过要重振神鞭门?”

  欧阳宇浑身一震,良久才凄然道:“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力不从心。当年神鞭门遭弟子叛变,以致灭门,若非我当时随掌门好友学习易容,如今也已躺在地下数十年了。”

  我感受到他话语中的悲愤和痛苦,也不知如何安慰。

  欧阳遇迟疑道:“洛儿想必很想知道当年往事吧?”

  我尴尬的点了点头,看着他,等他往下说。

  他拉着我坐下,用手揽着我的肩膀,仿佛需要一个支撑才能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欧阳宇凄凉的回忆道:“当年神鞭门和青云门一样,是江湖大派,只不过行为正邪难辨,因为一方面和魔教有些交情,又和正道有深厚交往,而且家父就是神鞭门掌门,虽从不与人交恶,却也不参与任何江湖斗争。所以在许多小门派眼中,神鞭门是最为公正的门派。”

  “我十岁那年,我爹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我师兄,如今已不知去向,一个是我已故的妻子,也是我的小师妹。我们一起习武,感情日渐深厚。时间久了,我和师兄都对小师妹产生了感情。奈何小师妹更加喜欢我,慢慢疏远了师兄,我也与他有了隔阂。后来其他门派给我爹送信,说我师兄和魔教勾结,要来夺取掌门之位,我父亲不信,把我们师兄妹三人叫到房中问话,师兄痛哭流涕,发誓绝没有出卖师门。”

  “后来一直相安无事,我父亲就把我送到凤凰山跟随他的好友白彤学习易容术,直到小师妹满身是伤,来到凤凰山,我才知道有人夜袭神鞭门,除了小师妹在我父亲的极力阻拦下,才逃了出来,其他无一活口。小师妹告诉我,有一人把神鞭门的鞭法用的行云流水,猜测就是师兄。而那晚,师兄不在门内,从此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和师妹找了他五年都没有找到,白彤又不许我们去魔教,后来我和小师妹成亲,小师妹最后难产而死,只留下一个儿子给我。”

  我彻底惊呆了,从没想到,这个风度翩翩,气质儒雅的中年人,竟有着如此悲惨的过去。一时间,巨大的悲悯和怜惜充满了我,看着泪流满面,我轻轻抚着他的背,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好久,我才问他:“你恨你师兄么?”

  欧阳宇一愣,说道:“曾经恨,如今多少坦然了一些。”

  我心里稍稍好过,恨人远比爱人更痛苦。若要一生恨下去,岂非再也体会不到人间真情? 

  我安慰他到:“也许当初你师兄并没有那么做,或许是别的门派别有用心嫁祸给他,事实不清前,任何猜测都只会让自己更痛苦。时间总会澄清一切。”

  欧阳宇站起来,深深舒了一口气,道:“我从没想到把压在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会这么轻松,我本来打算把这件事带到地下,去质问师兄的。可是看到你,总忍不住想说出来,你可要为我保守秘密。”

  我笑了一笑,道:“你看我像多嘴的人吗?”

  他竟然狡黠一笑,道:“像,不过不是。”

  哈!没想到他半个哑巴,也有会开玩笑的时候。

  看着他的笑容,我心里不断重复把他讲的故事想象成画面,尤其是他师妹去世,只有他一人守着孩子,这该是多么的凄凉与寂寞啊!

  一时间我有些泪眼婆娑,而欧阳宇则笑着道:“徒儿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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