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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2020-09-06    作者:江东    来源:www.6969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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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了这么些年,我总算认同一些事,比如酒后吐真言,还有,人大多都是后知后觉。

  自从那天喝多了,跟老张讲了一些我和韩胖子的近况,(言情小说网:www.♋➏➒xs.cc)此后几天,老张有事没事都会在我面前提他,我方才发觉,那天老张和小亮是有预谋的。

  不过,老张始终是老张,他对我和韩胖子的事知之甚少,尽管我以前跟他讲过,那也只不过是一笔带过罢了,他甚至比老杨知道的还少。所以,对于老张的热心,我依旧无动于衷,倒是老张有点不依不挠的意思,执拗的就像小孩,惹得我发笑,这个时候他总会被我气的满脸发红,说我会后悔。

  终于,在我几天的不为所动之后,老张总算放弃了。我也不禁舒了口气。虽说无动于衷,但每每向我提起韩胖子时,我的心就一阵飘忽,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是偶然间你记起了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一样。

  生活就像这日趋炎热的天气,在阵阵知了声中走的悄无声息。总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又回到了那只有虫鸣鸟叫的纯真的年代,而偏偏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冥冥中这个年纪总要做些这个年纪该做的事,而有些事,也总要等到这一年,这一天,才发生,不会早也不会晚。

  我已记不清那是哪一天,只记得那天夕阳火红,透过玻璃,把小店映得很红亮。我坐在电脑前思绪不定,我想大概又是这火红的夕阳勾起了我的回忆———红霞下,东湖边,熟悉的身影和那一抹笑容。

  正想着,楼上隐约传来争吵声,也或许是在讨论着什么,声音不大不好辨认。不过我猜他们又吵起来了,近些日子,他们常常拌嘴,而这一次却大不相同。

  楼上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我终于坐不住,连忙跑上楼,小亮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张德一,你说你有没有良心?啊?”

  “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清楚,你看看你现在是怎样回报我的?”

  “你那些誓言、承诺呢?狗屁!”

  …

  …

  小亮瞪着双眼,脸色铁青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幽幽地散着冷气,让人不寒而栗。我眼中的小亮虽然算不上温文尔雅,也绝对是个明事理的人,如今这模样着实让我大吃一惊,不禁为老张捏了把汗,因为我知道这次是老张理亏了,而且事态严重,但凡叫的最大声的绝对是有道理的,正如此刻的老张,坐在沙发上撇着脸默不作声,一看就是理亏的一方。

  我本以为我上来能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小亮看了我一眼又转头和老张继续理论着,而老张依旧是把脸撇向一边,一言不发。老张越是如此小亮越气,大有没完没了的趋势,心中不免一个咯噔:这可不是什么好势头。

  “行了,行了,怎么了这是?有话好好说啊。” 我连忙拉了一把小亮,老张听见我说话,抬起头看着我,眼睛发亮像是见到了救星。

  “老张,如果你真的非这样不可的话,那我认了!”小亮的语气软了下来,而这幽幽的语气杀伤力更大,老张一下子坐不住了,一会看这边,一会转向那边,只是仍旧没看小亮一眼,没说半句话,也没有站起来。

  小亮彻底失望了,走进房间带上了门。忍不了心中的疑惑,我便问道:“老张,你们怎么了?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小亮的事了?”

  “我?…唉!”老张愁眉苦脸,叹了口气没有解释。

  不多久,小亮提着包走了出来,我拉了一把老张,可他不为所动,小亮开口道:“老张,希望你不会后悔!”

  小亮说完头也不回地下楼了, 我知道此时怎么劝老张都无济于事,我便跟着他下楼,可无论我怎么喊他他都不回头,我只得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天渐渐暗了下来,红霞也消失不见了,只有天边一抹泛红。我默默地跟着小亮,许久我才发现我们只是跟老张隔了几条街而已,他根本不想离开。

  “行了,别走了,你累不累?别以为我不知道,真想走你早走了。”

  他忽然停下坐在路边,我知道这刻他的心很乱,感情的事谁遇上了都心乱。

  “他让我回家结婚呢!”

  “什么?他怎么突然这样?”

  “我怎么知道,你也看到了,他什么也不说。”小亮顿了顿,“哼,我算是明白了,怪不得这几天他有事没事跟我吵,看来早有预谋啊!”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老张有些问题。

  “你说,他不会有外遇了吧?”小亮忽然靠过来,笑着说,笑容里满是不甘。

  “怎么可能,老张不是那种人。”是的,老张绝对不是那种人,只是我这句话对于小亮来说毫无力度,“再说,你们天天在一起,他哪有机会外遇?”

  汽车呼啸而过,小亮眯着眼点了点头,显得无助而落寞,心想我从前大概也是这个样子,看着小亮的背影,同病相怜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来。

  微风中亮起了路灯,投在地上的影子看得我纠心,“先去我那里吧,急着离开或许真的会后悔!”

  四周渐暗,没容他回话,我便提起他的包,小亮追了上来,“你是不是后悔当初离开了?”

  “是,快走吧!”

  我其实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后悔了,我一直搞不明白这个问题,我只知道此刻的小亮需要这个答案。

  晚上把小亮安顿好我便回到了店里,店门没关,也没有开灯,想必老张还在楼上。上了楼,老张见是我,眼里掠过一丝失望,可转瞬就亮起双眼直直地望着我。

  “老张,快吃饭吧,我回去了。”小亮说的没错,老张果然没吃饭,我放下给他带的饭就下楼。

  这时老张终于离开了那该死的沙发,跟着我下楼,我故意装着没看见,收拾好电脑我便准备出门。

  “小江!”老张喊住我,我不禁暗自松了口气,这节奏才对嘛!

  “嗯?”

  “小亮他…”老张一脸尴尬地问我,唉,当初你若追出去,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

  “噢,他走了!”

  “他去哪里了?”

  “这我不知道,对了,你什么时候有外遇了?”

  老张一愣,“什么意思?”

  “小亮跟我讲的啊,他说表面上你让他回家结婚,其实是你喜欢上别人了,他见你这么执着,他就放手了,他说他祝福你们。”

  “开什么玩笑?外遇?你信吗?”老张面红耳赤,语气甚是无辜。

  “我…或许吧,这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已经走了。他还让我告诉你,他一辈子也不会回家结婚的。”

  “他,他没回家?”老张上前一步逼问着我。

  “没有,他去北方了。”

  老张瞬间就像泄了气一样,黯然神伤,我不禁暗自掐了一下自己,心想是不是过头了。

  “老张,你什么时候有了外遇了?”

  “哪有什么外遇啊,我喜欢他还来不及呢!”老张喃喃自语,独自找了个凳子坐下。

  “那你还赶他走?”

  “我…唉!不是我要他走,是他父母要他走!他家里知道我们的事,上个月他妈给他打电话,还让我接了,我以为她让我好好照顾小亮呢。”老张顿了顿,我知道真相就要大白了,“结果我一说话,她就哭啊,一直哭,一直求我放过她儿子,后来她还说她跟我跪下了。”

  老张红着眼看着我,“小江,你说我该怎么做?”

  此刻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我无法给予他一个答案,对哪边我都不忍心。

  告别了老张,我考虑了一路,还是决定把这个原委告诉小亮,让他自己做决定,于我而言,我是极度渴望看到他们在一起的,也是我力所能及的,尽管这或许有些自私。

  走进小巷,老远就看见老屋的门是开着的,灯光倾泻出来,照在门前斑驳的石阶上,一个身影靠在门前,他在想着他,也在等着我。

  这时他似乎看到了我,他立直身子,就像是在等待裁决,而他不知道,我正带着希望向他走来。

  多少个日夜,我也如他这般想念与等待,并不是我等不到,而是我不如他这般勇气与执着。

  当天晚上小亮就回去了,我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了很久,直到屋里的蟋蟀又唱起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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