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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家里的那些‘太正常’

2020-11-09    作者:如土    来源:www.6969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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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宿舍内心的一直在翻腾,我下铺的那家伙看了看我说:“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有那么高兴吗?”。

  “我今天买了一本好书”

  “什么书?哦,我知道了,肯定是无小说,给我看”。我没搭理他的话,直接把那本《平凡的世界》递给了他,他翻了翻,说,你个狗*的,怎么又买这种书?我同乡走了过来。说着就拿过去看。

  “哇,这么厚一本,给我看一年都看不完”。

  “就笑这个啊”

  “不是,这还有一本《红楼梦诗词鉴赏》”说着翻到薛蟠作诗的那一篇。

  下铺拿过去高声的念到:

  女儿愁,绣房钻出个大马猴。

  女儿喜,洞房花烛朝慵起,

  女儿乐,一根几巴往里戳。

  一个蚊子哼哼哼

  两个苍蝇嗡嗡嗡

  念完之后他便大笑起来,并且反复的念了几遍。并且还把那两个字反复的念得很大声。这时候宿舍的其他人都进来了,听到声音都抢着要看。我这才放下心来。心想这家伙为什么老是跟我过不去。

  我发现他有一种誓不罢休要把我拆穿的驾驶。这家伙,我还以为是富家的纨绔子弟,没想到第一次月考下来竟然是班里的第一,尤其是英语和理科综合,好得不得了。跟这种太聪明的人在一起实在是累。

  下午的时间我的脑海中一直浮现天明叔的身影,不管是教室里,还是食堂,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都不会感到孤独。心里想着如果有一天离开这个地方会不会感到非常孤独呢?我一个人到教室里,自习的人不多,我一个人在墙角,总感觉今天非要写点东西。可又害怕写出来的东西被别人看见。但是如果不写,我怕今天的事情会随时间流失而变得模糊。最后拿出几张草纸在白白的页面上写下长长的文字。内心一阵轻松。到了晚上,天滴滴答答的下起了雨,我心想这会儿天明叔一定在家里看着他喜欢的球赛。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吧。

  我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在干嘛呢?外面好大的雨,心情好吗?”

  “在家呢,心情超好,你呢?有事直说啊”

  “没事,你也了解我,有事我会直说的”

  “哦,那意思就是想我了?”我心里一惊,这个天明叔怎么说话还是这样。

  “没想,我要忙了”

  “想就想呗,想人又不犯法”

  正当我聊得很开心的时候,同乡那家伙从后面把我的手机夺了过去,说:“跟谁聊了,这么开心”。我起身就去追他,可他跑得他快。

  “啊,天明?名字挺诱人的,这家伙,平时老实巴交的,刚来没多长时间就搞上对象了”。

  “谁,谁搞对象了”这时候下铺也过来凑热闹。

  “青杏,他对象叫天明”

  “啊,是吗?快说说看,在哪搞的,美不美,有没有照片啊?”我心想这下事情大了,这些家伙一个个穷追不舍的问。我把手机放兜里说:“没有,没有,没有”。

  “说说看嘛,都什么时代了,还这么保守”保守,我突然想到,如果在我内心所想的那个人能让别人知道就好了。睡我对面的那家伙走了过来,说:“你们别污秽青杏了,人家有人家的方式,你们这些整天饥渴得只打手冲的人,这星期跟我出去,我拿我媳妇给你们搞”。

  睡我对面的这家伙以前离校一段时间,后来去了福建混过黑社会,坐过牢,可能是他下面的那玩意大,追女孩子很有一套。他身边的女孩子多得惊人。有高中生,社会上的,大学生。平时跟我们出去他身边都会带着他们班的女生出去。

  又一次他跟我们说起他出去,和那女生住旅馆,那女生说现在还读书,死活不让他搞,最后他还是没有得逞,把我们一个宿舍的人说得逗笑了。

  到了周末的时候,天明叔问我想不想出去走走,我说在学校里呆了四五天了,当然得出去走走了。他说他也是,要是再不出去走走他会越来越胖。一个人出去走又没多大意思,正好可以带我去趟万峰林看看。还有万佛寺。最后我还是选择直接去万佛寺。

  我本来是想让他在市里等我过去然后再一起坐公交车过去的,可他执意要到我们学校这边来跟我一起过去。我打完电话拿着请假单给了门卫就出来了,到了党校还是空空的,我想天明书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卡在半路了。拿着电话准备要大,后面突然听到车滴滴滴的叫,我回头看着一辆小轿车,车窗打开了,天明叔走了下来。

  “我说到市里见面你不肯,原来是多长了两条腿啊”。天明叔笑了笑。给我打开了门。

  “那,您的家人,他们不跟你出去?”

  “你说,我儿子和我老婆?他们很少在家,一年还不知道有没有两天能在家里呆呢?”我心想,不是吧,一年还没两天在家里。那您一个人不寂寞吗?而且他们的感情难道不怎么样?我越想越想知道他的情况,可我不敢再追问下去。我想如果是天明叔想让我知道的话他一定会说的,他要是不说,肯定也有他的道理。

  “想什么呢?”

  “没有,我是再想”我突然不知道找什么借口,接着说“我是在想,一会儿我们到那里有没有吃的”。

  “啊,你倒是提醒我了,一会儿到地点了买”。我突然感觉到很不自在起来,先前他跟我在一起,虽然一身的名贵的衣服崭新得像是刚买下的一样,可现在在他的车里总感觉我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等忙完这段时间,等我老婆忙完这段时间,她就能经常回家了,现在不回家是为了以后能经常回家”。

  “那你一个人在家”

  “挺好的啊,那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无所谓这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吧”。

  天明叔把车开到路边的一个餐馆,我看上面的标识,狗肉馆,后来又买了一些鸡肉,和一些粉之类的,胖子就是口味好,不像我,肥肉直接不能吃,瘦肉吃得不多,还老便秘,一身的毛病。

  “我不管走到哪里啊,可不能缺少这吃的东西,心难受可以忍,身体难受可以抗,可这肚子要是难受,忍受不了,还不能抗,还失眠”。我看一提这吃天明叔就来劲了。我看了看他圆鼓鼓的肚子和脖颈,突然感觉他那话挺好笑,没忍住就大笑起来。

  “你这张嘴啊,吃亏就亏在你这张嘴?”

  “怎么了?”

  “你看你,光吃的,算下来,恐怕都够我一两年的学费了,你不觉得亏吗?吃亏吃亏,光吃就亏了”

  “你要是跟我在一起,不到一年非把你吃成一个胖子不可”

  “那你儿子呢?他一定比你还胖了”

  “他?算了,不说他了,正好这里有一家照相馆,认识那么长时间了,要不要照张相?”

  “啊,照相?,要要要”

  “你瞧你高兴那样,走吧,照个像有那么高兴吗?”我想可能对你来说照这张相是您一时兴起,或者只是碰上了,就如抬脚那么容易去做的事情,可是对我来说,太难得了,如果在安顺的时候,哪怕有一张照片也会让我天变成蓝色的。

  我们到万佛寺的时候,正好赶上油菜花开,小麦绿油油的。天明叔把车停到路边我们上了长石梯到了大佛跟前,洞中的庙很干净,也很安静,两边放着很大的功德箱。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音乐,让人听了心灵安静。

  那歌词唱到: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叔,你说不生不灭,我还懂,不垢不净,怎么解释啊?人都想去往干净的地方,避开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就不垢不净了?

  “这个我道还没研究过,不生不灭大概是人只有死后才能重生,人只有经历污秽才能干净吧”

  “那不增,不减呢?”

  “恩,大概是,人,活着,不管生前做过什么事情,光荣的,丢人的,后悔的,还没坐完的,都会在死的那一刻消失,不也是不增不减吗?总之我没研究过,那你有一个老和尚你去问他,我即使是你的天,我也有不懂的东西啊”

  “是啊,人的一生,不管什么事情都会在死的那一刻消失,有的人,为别人活了一辈子,可别人不知道,有的人,活着只为了给别人看,自己就连需要什么都不敢对别人说。那他还活着干什么呢?就为了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青杏,嘿嘿,下山吧,我看在这上面多呆一分钟你可能就要从这里跳下去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深沉起来?有的事情是想不通的,最好就别去想它,就比如,从古到今很多人都在问,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有答案吗?”

  我们到了山下,天明叔拿着饭盒就往麦田深处走,满天的白云一会儿遮住太阳,一会儿又散开,风吹着小麦在田间轻轻的舞动。

  天明叔一边吃着,一边说:“有件事情,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是我后来想了想,反正你早晚都得知道,况且离得这么远,不去想它就好,就看你小子内心有没有足够强大了”。

  “多大的事啊,如果有的事情需要早点接受,或者必须接受,那想逃避也逃避不了”。

  天明叔喝了一口水,我心想会是什么事情呢,让他这么慎重,难道是他发现我那个了?还是他发现我对他的心。不对啊,我对他一直都这样啊。

  “你家里出事了,很早就出事了,上次回去,说你大哥已经死了是一个事,还有一个事情,你爸,他在你走了之后去坐木材生意,找了一个小妇人被你妈发现了,你妈找了村里的好些妇人,把人家给打残了,对方家里要求赔偿十万,你爸借的高利贷”。

  “十万?”

  “对,你家里现在已经揭不开锅了。人情债再加上高利贷,每天家里都会有要债的人,前段时间还闹离婚呢,现在没有了”。

  “他太正常了,就因为太正常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本来想,可能我一生都只能在孤独中度过余生了。他们再苦可也是两个人,他们再穷可也没有饿过肚子。他们在平淡的生活中活得久了就想作孽。

  “你小子,怎么一点也不吃惊?”

  “不是不吃惊,我想是早晚的事情,早晚得出事,只是我的感觉,在我们那个家里面,我二奶奶生的大儿子,也就是我大伯,把他老婆的妹妹搞了都有孩子了,最后那人家卖到武汉去,我三伯,听说和村里的妇人钻玉米地,和人家的关系,被村里的人捕风捉影的说,我大伯,和我大嫂的关系听人说两人晚上睡在竹林里面,现在,轮到我爸了”。

  “你们家的人,好奇怪啊”

  “太正常了,他们守着他们自己的老婆过一辈子,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不甘心吧,反正我如今也大了,大不了就不读了,以后出去自己工作养活我自己”。我心想如果让他们在我的生活里面活上一天,他们才知道他们是多么的幸福。

  “家里最近肯定没给你打钱吧”。

  “吃的在学校,我出来无非就是买些书,坐公交花点钱,有时候食堂伙食不好晚上还会买包方便面来吃,交点话费,花不了几个钱”

  “那身上总不能一分也没有吧,万一碰上些急事,坏事”

  “没有了,上次让他们打,叫了两个星期,最后,最后给我打了五十,不叫了”。

  “五十?还不够两天的饭钱”

  “可以吃好多天的泡面了”

  “你们学校的伙食连泡面都不如吗?”

  “很差,学生们还罢过餐呢”

  “你呢?罢了吗?”

  “我?没有,我宿舍那家伙他爸就在食堂工作,我跟他关系还好,所以,,,”

  “好了,回去了,害我担心了半天,我还以为你小子会承受不了呢,看来你小子比以前强多了”

  “这根本就不算是事,他们的事情我会装作不知道,至于以后会怎样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只可怜我的母亲,这点波折,希望她能抗过去”。

  快到学校的时候天明叔给了我二百块钱,我拒绝的时候他说,实在不想接受就存着,等哪天我或者是不在了,一并还他就行。我下了车目送他的车去了远方直到看不见,我看着他的车上方飘着一朵白云,那朵白云一直在跟着他。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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