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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头这一路走来像死了一样。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想这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了。如果把二十块钱都拿走补票，那他一定会死在路上。或者到了北京，他也一定会死。如果他被公安局送回村子里，那他一定也会被村民们给打死。即使不被打死，那他也不会好过。
“唉……”王老头叹着气，他突然觉得这一路跑来有些不值了。自己千辛万苦跑出来，目的就是想挣些钱，还了乡亲们的债。如果这钱还不上，他也不知道乡亲们会不会刨他的祖坟。甚至很多时候，王老头觉得就是因为有债可还，他才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不过现在可好，眼看着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却又在火车上遇见了这种事情。
“死就死吧，反正也是活不长的人了。”王老头想着。
不一会儿，王老头就被领到了列车员的休息室。
“坐！”年纪大些的列车员招呼王老头坐下。
“嗯？嗯！”王老头坐了下来。
“去给大爷倒杯水。”年长的列车员对着年轻的列车员说道。
“嗯？”那个年轻的列车员好像没有听懂。
“倒杯水去，给这个老大爷。”年长的列车员又重复了一遍。
“哦。”年轻的列车员答应后，出去倒水了。
“你……这袋子里装得是什么东西？”年长的列车员见年轻的列车员离开后，问王老头。
“这……这……这没啥东西。”王老头含糊地说道。
“说吧，这里现在就咱们两个，你怎么回事？没买票就上车？”列车员问道。
“我……我……没有钱，这是俺儿的骨灰。我想去北京打工。”王老头说着。
“没钱你怎么去北京？去北京了之后你怎么办？”列车员问王老头。
“我……我不知道。”王老头低着头说。
列车员看了看老王的样子，叹了口气，说：“知道吗，跑这条线儿，每个月都能遇见不少像你这样逃票的。”
“我……我没有钱。”王老头喃喃的低着头说道。
“不管你有没有钱，都不能不买票就上火车。”列车员说。
“我想去北京。”王老头还是低着头说着。
“家里还有什么人啊？”列车员问道。
“没……没谁了。老伴儿死了，儿子也死了，家里就我自己了。”王老头说着。
“真的？”列车员好像还有些不太相信。
“那可不？我骗你做啥呢？”王老头有些着急。
“水来了！”正当王老头和列车员说话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列车员拿着暖壶和水杯回来了。
“嗯，给老大爷倒杯水喝。”年长的列车员吩咐着。
“嗯。”年轻的列车员答应着。
王老头看了看这对列车员，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给，大爷，喝点水。”年轻的列车员给王老头递了杯水过去。
“嗯，谢谢啊！”王老头接过水杯说道。
“这是我们的列车长。”那年轻的列车员说道。
“哦，领导好！”王老头听后，好像要站起来一样。
“您坐，不碍事。”列车长示意王老头坐下。
王老头端着水杯，但却不敢喝。他一直打量着这两个列车员，看着看着，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你没买票，怎么上的火车？”列车长问王老头。
“我……”王老头不想说实话，但一转眼想到自己马上就是要死了的人，所幸也就实话实说了。“顺着铁路一直走过来的，然后就上了火车。”
年轻的列车员听完王老头这么一说，笑出了声。
“那你家是哪里的？”列车长又问。
这下王老头又犯难了。难道还说实话？万一自己这次没死了，那岂不是会被送回到老家？王老头想了想，觉得不该说实话。
“我……我老家……”王老头竟然一时半会儿编不出来。
“别着急，慢慢说。”列车长说道。
“我老家是王村的！”王老头撒谎着。
“哪个王村？在哪个地方？”列车长又问道。
“这……这我也说不好！”王老头含糊着说。
“是邢台的吧？”年轻的列车员说着。
王老头一听，没有做声。
就在这时，一个列车员拿了两份盒饭进来。盒饭的味道很香，王老头只一闻，身子就软了。
“呦，怎么还有一个人啊？”那个列车员一见王老头在屋里，问道。
“嗯，有点事情要办，你先去忙吧。”见年轻的列车员要说话，列车长抢先一步把话接了过来。
“嗯，知道了。”那个列车员听完之后，走了，把两盒盒饭留在了屋里的桌子上。
王老头一看那盒饭，肚子咕咕直叫。他也想吃，他也馋，但他知道这不能吃。他连补票的事情都没解决呢，怎么能妄想着去吃盒饭呢？
“等我到了北京，我一定好好吃一顿！”王老头想着，开始咕嘟咕嘟地喝水。
“老大爷，你可慢一点儿喝！”年轻的列车员见王老头猛喝水，笑着说道。
列车长看了看老王，说：“你家是附近的？”
王老头摇了摇头。
“不会真是邢台的吧？要是真是那边的，那邢台火车站离这里不算近。”列车长又说道。
王老头也不知道邢台火车站离这里多远，他只知道自己跑了一个晚上。要是从他家到邢台市市里，坐拖拉机好像也得两个小时左右。
这时候，王老头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王老头又开始咕嘟咕嘟地喝水。
“老大爷饿了吧，我再去拿份儿盒饭吧！”年轻的列车员笑着说道。
“别！别！我不饿，我吃过了！”王老头一听年轻的列车员这么一说，着急地说道。
“没事儿啊，一会儿和补上的火车票一起算钱！”年轻的列车员开着玩笑说着。
结果这一下王老头可当真了，他忙说：“不用啊，真的不用，我不饿，我吃过了！”
列车长听王老头这么一说，笑着说道：“那你就先坐在这里等我们吃完再说补票的事儿。”
王老头笑笑，没有说话。
列车长和列车员在车厢里吃着盒饭，尽管这盒饭做得并不怎么好吃，但王老头一天都没吃饭了，闻着这个味道，他还是有些受不了。每当自己要坚持不住了，他就喝水。结果没喝多久，他就真的喝不动了。
列车长其实知道王老头没吃饭。看他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一看就像是逃难的难民，吃了饭才怪呢？
列车长对列车员示意了一下，列车员吃完后就出去了。
列车长吃完饭，对王老头说：“按照规定，你应该补票。补票的价格是普通票价格加上手续费，现在我们不知道你是从哪里上来的，而且下一站就是终点站，所以火车票你要补全程的车票。这全程的车票可贵了，普通的站票都要三十五，硬座就更贵了。听你说你没钱，那就补一张站票吧，加上手续费，一共要四十元。”
“什么？四十元？”王老头有些晕了，自己哪里有四十元呢？就算把自己卖了，也没有四十元啊？王老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低着头，静静地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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