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副手套，老王的手的确好了很多，最起码不沾水对他来说是好事。所以自打那以后，老王但凡洗麻袋，都要带上手套。
没多久，老王和小明经过了三个月的“适应期”。三个月下来，两个人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生活。尽管每天都累一点儿，但老板还是不少给钱的。再者老王和小明两个人也都很省钱，三个月干下来，两个人都攒了有一千块钱。
每天白天干活，晚上捡瓶子。碰上个节日，两个人也去饭店要个小菜什么的。日子就这么过，也没啥不好。曾经有一阵子，老王甚至认为自己就这样过了余年，也算是一件好事。
那天老板给他们两个发工资，每人六百。老王拿着这六百元钱，光着个脚丫，蹲在了马路牙子上，一遍一遍地数着。小明看老王这高兴劲儿，笑他，说：“你这一遍遍数什么呢？一共就六百，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样数钱，钱能生子儿啊？”
老王瞪了一眼小明，然后又笑嘻嘻地看回自己手中的钞票，说道：“哎呀，你不懂啊，这里面的感情，哪是你说说就能明白的呢？”
小明蹲在老王的身边，问老王：“你……什么时候回家？”
老王听了小明的问话，笑容僵硬在了脸上。他问小明：“你问这个干吗？”
“我就是想啊，挣钱不就是为了往家拿钱吗？要不是为了往家拿钱，我也不用出来打工了。对了，你的家人怎么从来没有联系过你啊，也没见你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小明看着老王的眼睛问道。
老王躲开了小明的眼神，说：“我怎么没打电话，我打过，你没看见。”
小明笑了笑，说：“瞎扯，除非你有手机，不然我能不知道你往没往家里打电话？”
老王想了想，发现的确没有其他的理由能骗过小明了，自己每天几乎都是二十四小时和小明在一起，一举一动就像是被监视着一样，就连上厕所也都是两个人一块去。自己打没打电话，小明也很清楚。关键是，这怎么向小明解释呢？
“行了，我不问了，你不想说，我也就没必要问下去了。但是老王，我觉得吧，不管和家里人发生了什么矛盾，都要告诉家里人一声，再怎么说，这都是亲人。一声不响从家里跑了出来，家人能不着急吗？”小明开始意味深长地对老王说。
听了小明的话，老王想笑不敢笑。原来小明以为自己是和家里人有矛盾才来北京打工的！老王心想：“我要是真和家里人有矛盾了，我也犯不上非得跑北京来受这个罪啊，但凡在家能有一点儿活路，我都不来！”
但想归想，要是想避嫌，就还得顺着小明的话往下接。于是，老王对小明说：“唉，你是不知道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家有你家的事儿，我家也有我家的事儿！”
“唉，得，我也不和你探讨了，咱们还是继续攒钱吧，你不回家，我也不回家，正好搭伴儿。不过老王，你过年也不回家？”小明问道。
“嗯？过年？回家？”老王又被小明问了一愣。
是啊，现在天气已经开始转冷了，没几个月，应该就到了过年了。现在在这边打工还好，要是真到了过年，难道自己真的就不回家？是不能回家，要是回了家，又该出不来了。老王赶紧算了算，年前他最多能攒下两千块钱，往多了说，也就两千五。带着这两千五回家，怎么给乡亲们分啊？欠了十二万，带回去两千五，根本就不够。
刚才还乐呵呵地蹲着数钱呢，再想一想自己为啥出来打工，老王马上就笑不起来了。现在是有家不能回。
小明似乎看出来老王的心思，他问老王：“咱们就先在这里干些日子，等年后回来了，咱们在找一找挣钱多一些的营生。不然总是在这儿，也不是办法，一个月省吃俭用才能攒下三四百块钱，要不是捡了不少瓶子，一分钱都攒不下。反正咱俩现在的钱也够活个两个月的，大不了我今年过年也不回去了，先在北京找到别的活干再说。”
听了小明的话，老王点了点头。他觉得小明说得很对。现在的这个营生，只是为了应付当初他们二人上北京的时候没有钱吃饭，才干的。现在两人有钱了，也就没有必要再被栓在这里了。在这里一年才最多能挣个五千块钱，挣个二十年，才十万！老王越想越不对劲儿，于是萌生出了换个活干的想法。
不过有意思的事情接二连三，老王在和小明琢磨买冬天的衣物的时候，几个穿制服的人来到了这个老王和小明所在的小作坊。老王和小明看着这些人，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愣愣地待在那里。
“你！还有你！过来！”一个牛逼哄哄的中年人指着老王和小明说着。
“啊？”老王愣了一下，没有动。
“说你呢，听见没有啊！”那人声音提高了一截！
老王放下手中的活，缓缓地朝那人走去。老王心想，好在刚才把钱都藏好了，不然被别人拿了去，也没法要去。
小明显然也没见过这世面，见老王走了过去，自己也就跟了过去。
“你……你叫我？”老王有些磕巴。
“嗯，是叫你们俩呢！”那人说着，口气依旧牛逼哄哄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小明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啊，跟我们走就对了！”那人对小明说道，大有一种不走就拉你走的气势。
“你们是什么人啊？凭什么跟你们走？”小明警惕地问道。
小明说完这话之后，另一个穿制服的人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原先的这个牛逼哄哄的人又说话了：“你呀，不认识字啊？我们是警察，这胳臂上都有袖标。好好看看！”
小明一看，果然都是。老王也过去看了看，发现也没错。
“我们又没犯法，为啥要跟你走？”老王学着小明的口吻，抖着胆子问警察。此时，他最害怕的是乡亲们报了警，警察是来北京抓他回老家的。
又一个警察有些不耐烦了，对老王说：“让你跟我们走就跟我们走，哪那么多废话呢？你们在这儿还能干啥？干活？告诉你，你们老板犯法了，你们现在干也是白干。”
听了这个警察的话，小明和老王两个人都是一脸的茫然。他们自然不懂警察说的话，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失业了！
“这么跟你说吧，你们的这个工厂，是违法商业行为，你们老板已经被逮捕了。现在叫你们两个跟我们走，是去了解下情况，然后在根据情况做最后的结论。”那个警察对他们两个说道。
听了这个警察的话，老王和小明还是一头雾水。两个人才刚刚领了工资，老板就被警察抓走了？
老王和小明怎么都不敢相信这警察刚才所说的话。不过两个人不相信归不相信，警察要让他们跟着走，他们就得跟着走。
不过，老王心里算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就是这警察，终究不是抓他回村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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