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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天才的证明

2019-08-23    作者:安德烈德安    来源:www.9969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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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不要让我看见你的泪水

  因为那会让我心碎

  请不要告诉我多情自古伤别离

  我无法忍受你为我憔悴

  当天边的鸿雁

  呼唤我跟它一起远飞

  为什么我的心里

  还在渴望有你相随

  请不要让我看到你的伤悲

  因为那会让我流泪

  请不要告诉我忍痛抽刀难断水

  我怎能不懂你日日盼君归

  当嘶鸣的火车

  呼唤我跟它一起远去

  为什么我的眼睛

  还在渴望你的身影住在我的梦里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郑思远的妈妈宋春梅和郑思远的外公亲自将郑思远送到了北京电影学院的报到处。外公宋局长竟然还在郑思远的宿舍住了一晚。这里里里外外散发的强烈的艺术和浪漫文学气息,让老爷子感到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但又觉得是那样新奇而充满魅力。第二天上午,老爷子就决定要离开了,因为看到外孙思远非常轻松的适应了新的环境,老爷子很放心。郑思远把外公一直送到作家协会的招待所,妈妈宋春梅入住在这里。宋春梅于近期就要被借调到《人民文学》杂志社工作了,而且以后很可能就要长期工作和定居在北京。母子两人已经被命运之手推到了距离他们的丈夫和父亲越来越遥远的生命旅程上,曾经幸福的三口之家的小家庭,从此,分崩离析了。而郑安林,将要独自面对他压抑而纠结的后半生。

  招待所的服务人员告诉宋老爷子,宋春梅已经安排好让老爷子先在招待所住下,她赶去作协参加一个临时作品讨论会去了。

  郑思远走出招待所,独自一人沿着长安街往故宫的方向步行过去。他走在喧闹的人流中,回忆起在北京拍摄《血染的誓言》那段激动人心的日子,感到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他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呼喊:北京,我来了!我回来了!

  电影学院的同学,很快就发现了新来的表演系新生郑思远就是电影《血染的誓言》的主演。

  这些精力旺盛朝气蓬勃的文艺青年很快就调查统计出郑思远是全校年龄最小的小学弟。在摄影系大哥张艺谋的建议下,大家一致推举郑思远在开学典礼上代表新生发言。郑思远没有拒绝,因为其实他已经暗暗在等这个机会。他本来就期望在开学典礼上展示自己的写作才华。虽然他是电影学院年龄最小的学生,但是他的敏感聪明和雄心,也许早就远远超出了他的年龄和阅历。

  北京电影学院一九七九年秋季开学典礼,在电影学院大礼堂隆重开幕了。导演系老师詹相持和特邀的著名影星张金玲主持了这届典礼。在院长致辞之后,表演艺术家孙道临做了发言。整个礼堂掌声雷动,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一个新的时代来临时的喜悦和兴奋。

  当导演詹相持宣布:“下面,请七九届新生代表,电影《血染的誓言》主演郑思远代表新生发言!请上台!”

  整个礼堂突然静了下来,郑思远穿了一套笔挺的中山装,从舞台一侧走到台中央,面对台下深施了一礼。

  从座无虚席的台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个别女生喊着郑思远的名字,因为他们当中很多人看过电影《血染的誓言》,甚至还有人看过郑思远主演的话剧《将军的儿子》,。

  郑思远并没有带发言稿,他只是空手站在话筒前。

  “尊敬的各位领导,尊敬的各位艺术家,亲爱的老师和同学们,此刻,我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是我们这个大家庭中最小的一员。你们在座的每个人,都是我的师长。在我很小的时候,电影,是我心灵中最美好最遥不可及的梦。在我的中小学时代,我曾经是一个小镇的文艺宣传队队员。在那座遥远寂寞的小镇,看电影和文艺演出就是我生活里最激动的事。也许大家很难想象,我在学生时代看过的电影,有很多部的对白我都可以从头到尾倒背如流。大家也许对此感到很奇怪,但是在我少儿时代的生活经历中,这却是我很重要的乐趣。因为,电影里的故事和语言,曾经让我那么激动难忘。敬爱的前辈们,老师同学们,我爱电影,我爱电影里的一切,我爱你们!我愿意为电影和表演艺术,献出我的一切!”

  片刻的寂静。

  雷鸣般的掌声。

  郑思远看到坐在贵宾席的孙道临先生一边鼓掌一边站了起来。他直接走到了孙道临的面前:“孙道临老师,我要代表我的一个老师拥抱你一下。您老是我中学时代的欧阳老师最崇拜的人。”

  孙道临先生慈爱的笑着拥抱了郑思远。整个人群又响起一片掌声。

  当典礼之后的晚会开始的时候,郑思远又被同学们点名上台唱歌。郑思远登台之后才发现,原来担任伴奏的竟然是电影学院的师生组成的一个很大的交响乐队。他调整了一下紧张的心绪,唱了一首红星照我去战斗。当他收住最后一句的高音时,台下响起了同学们热烈的呼喊和震耳的掌声。

  郑思远走下舞台,再也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情绪,眼里充满了泪水。而此刻,却有一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向他伸出了双手,竟然是《血染的誓言》的导演宗治扬。郑思远和宗导演紧紧拥抱在一起。在郑思远的眼里,宗治扬就像一个仁慈的父亲一样让他感觉安全和温暖。宗导演对郑思远莞尔一笑:“思远,我早就听说你被录取了,实在是高兴!我昨天从外地才回到北京呢。对了,思远,听说你妈妈在北京呢,你得让我们见见面啊!”

  “宗导,接到录取通知的时候,我最先想到的就是会不会很快见到您。现在,真的见到了,太激动了。导演,我妈妈应该在作协开会呢,她也许在近期会调到北京来了。我是很替妈妈高兴的。可是,我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妈妈和我好像一直有一种隔膜。她一直专注于她的小说,对我的事情,好像从来不是如何兴高采烈的……一一一”

  “思远,怎么会呢?你当然是你妈妈的掌上明珠啊!以后你们母子都在北京,这是多幸福的事啊,对吧?”

  宗治扬和郑思远的叙旧还没有叙完,同学们已经把他们给围上了。表演系的新生大呼小叫:“宗导演,什么时候你和思远再次合作啊?”

  “一定会的。一定一一一”

  “宗导演,下次你的片子我们可不可以参与啊?”

  “当然可以的啊!你们不都是表演系的吗?以后我们很多机会合作喔。

  宗导演和大家招了一下手,拉着郑思远往会场外走去。

  “思远,一会儿这里的酒会我们就不参加了。我想带你去参加另外一个聚会。”

  “宗导,我这样擅自离开这里会不会让同学们误会我?我还没和大家打招呼呢。”

  “喔,思远,想不到你成熟这么快喔。刚刚入学就懂得顾及人际关系了?呵呵。”

  “宗导,其实还是要感谢你在剧组里对我那些深刻的教诲。要不,我对影视圈根本一无所知。”

  :“思远,当你第一次在北京登台演出那个话剧时,应该说我很庆幸正好去看了你的演出。你在台上表现的气质和才华,让我非常惊讶。当时我正在筹拍《血染的誓言》嘛,你的出现让我太兴奋了。因为你和我心里想象的那个剧本里的少年太相像了。所以,直接就导致了我们合作的成功。思远,你的表现超出了我的期望,你是个天生的天才演员,我不会看错。”

  郑思远的脸都红了,宗导的欣赏和肯定当然给了他很大的鼓舞,但是他也感到了紧张和压力。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从今以后,他是绝不敢让宗导失望的,他必须做的比宗导期望的更好、更出色,也必须更成功。

  宗导带着郑思远来到了北京人艺的礼堂。原来今晚这里在举办一个庆祝两位老艺术家平反昭雪的晚会。触目所及,郑思远差点惊呆了。他以前在电影里见过的多位大艺术家都坐在这里,还有好几个他崇拜的年轻明星演员也围坐在桌边。有人看见了宗导,大声和宗导打着招呼。竟然还有人认出了郑思远,对宗导喊道:“哎呦,宗导!你身边的这美少年不就是誓言的男主角吗?一炮而红啊!赶紧和大家认识认识吧,呵呵。”

  此时郑思远才觉得真正有些紧张了。这里的气氛太强大了,太高雅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上流社会的感觉。以至于宗导把郑思远带到一个老头面前时,郑思远还没醒过神来。宗导笑着喊了一声:“思远,认识这位老人家吗?”

  郑思远这才看清坐在自己面前的竟是陈强。郑思远慌乱的对陈老低头致意,脸也红了,但总算把话说出来了:“陈老,您好。”

  陈强笑容可掬,拉住郑思远的手,一脸关爱的神情:“孩子,不错。你的电影我可看过了,后生可畏啊。宗治扬的片子我是必看的,呵呵。孩子,连你的话剧我都看过呢,以后中国的电影要靠你们了!”

  郑思远看见唐国强和李秀明也在这里。宗治扬把他拉到了两个老头的面前,这俩老头郑思远却根本不认识,没见过,也不像是演员。宗导对郑思远介绍道:“这两位是大作家刘心武先生和丛维熙先生。两位大师,这是和我合作的演员郑思远,刚考入电影学院。他妈妈就是《小镇回忆录》的作者宋春梅啊!”

  丛维熙站了起来:“哎呦,女作家宋春梅的儿子啊!昨天你妈妈还和我们在一起开会呢。”

  丛维熙笑眯眯的看着郑思远:“宋春梅这多好的一个儿子啊。我们都看了你和宗导拍的电影呢,非常棒。改日和你妈一起,拉上宗导,去我家吃饭!”

  郑思远觉得这老头让人感到十分轻松愉快,没有一点紧张感。郑思远笑着握住丛维熙的手:“丛老师,久闻你和心武老师的大名了,哪天要去你家讨要两本你的作品读读。心武老师,去年我就看过了你的小说连载《醒来吧弟弟》 ,太崇拜你了。”

  作家刘心武一脸严肃的站起来,满深沉的一手拉住郑思远,一手拍着郑思远的肩:“这孩子优秀!第一眼看见,我就记起来了,去年那个话剧轰动北京啊!你给宗导出演的那个《血染的誓言》,我看了两遍呢。拍的好,演得也好,宗导找你找对了。我可是等着看到你和宗导的下一部喔!”

  宗治扬笑了起来:“那下次我和思远合作,可要心武老师给写剧本喔!”

  说的刘心武和丛维熙都朗朗的笑了。

  宗导拉郑思远在两位作家身边坐了下来,轻松的拍拍丛维熙的胳臂:“对了,丛老,你一向善于发现天才作家和天才作品,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好看的小说和故事啊?呵呵。”

  丛老莞尔一笑:“呵呵,最近太忙,真的没有认真看看新的小说。连我自己近期都没有写东西喔,总是开会、参加活动呢。对了,前几天开会时,韩少功送给我一期诗刊,还推荐了一首诗让我看,说是最近这首诗在诗坛反响强烈。我读了一遍,感觉确实耳目一新,写的很好,很有新意。是一首长诗,作者是个新人。我带来了,你拿去看看。”

  宗导接过杂志,胡乱翻了几眼,就递给了郑思远:“思远,我可是专门找好故事改剧本呢,这诗歌啊,我就外行了,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东西,你拿去看看。”

  郑思远把诗刊拿过来,仔细的搜寻里面的长诗,只有一首《离别与回忆》算是长诗,作者是苏红叶。郑思远翻在这一页,递到丛维熙眼前:“丛老,是苏红叶这首吗?”

  “喔,是了是了,就是这个,你一定会喜欢。”

  郑思远收好杂志,拉拉宗导的手:“宗导,我是不是该回去了?如果回校太晚,也许不好。”

  “恩,也好。来,咱们和大家拍几张合影,你就回去。”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郑思远回到电影学院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同学们都还没有休息。阅览室里灯光还亮着,只有几个人还在里面看书和写东西。

  郑思远在阅览室的一角坐了下来。他翻开杂志,翻到苏红叶的那一页。

  离别与回忆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此刻

  我的手里

  拿的是一纸通知

  这是我的圣旨

  我没有泪眼模糊

  我

  没有哭

  脚下

  是我即将离开的故土

  它仍然

  氤氲着泥香

  横亘着质朴

  我

  要离开了

  离开这座陈旧低矮的草屋

  离开男耕女织的父母

  离开生我养我的老井和槐树

  此刻

  我的手里

  拿的是一纸通知

  这是我的圣旨

  我的双脚

  就要踏上另外一条陌生的道路

  我的梦

  就要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郑思远一口气读完了这首长诗。

  他陷入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他感到这首诗强烈的影响了他的心情,一种从未有过的共鸣感震撼了他。他沉思了很久,他决定找到这个作者,他想了解这个作者,他想认识这个作者。他决定明天去找自己的妈妈宋春梅。他相信妈妈通过作协的人一定会找到这个作者。

  夜,已经深了。阅览室里已经没有人了。郑思远走出阅览室,外面的夜空一片澄澈,整个校园里微风习习,空气是那么的纯净而悠远。连树叶散发的气息也让他感到如此神秘而美妙。他舒展了一下腰身,走进了无垠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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