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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他乡,在雨中】

2019-08-27    作者:安德烈德安    来源:m.6969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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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导言:每个人的人生,从生到死,总是在不断选择,不断决定,不断懊悔中完成。每个人都会因为信仰的选择而彷徨,更会因为爱情的渴望和选择而痛苦。我们也许都曾经信仰过坚贞不渝的爱情,甚至也都渴望过同生共死的相爱。可是,在欲望和信仰之间,在肉欲和理性之间,我们总是不断的纠结、迷惑、悔恨、错失。

  其实这就是人生,这就是人类,这就是生命的本来面目。

  本章正文:。:

  郑思远对武术的悟性,让李玉良非常吃惊。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郑思远对杨氏太极拳的基本功架已经模仿的有模有样,而且对套路的记性让李玉良大为赞叹。

  李玉良,出国前在国内的一所大学教体育,但是,因为家庭的影响,李玉良书法的造诣,甚至远远超出了他拳术上的水准。

  认识了李玉良两个月后,郑思远才得知在纽约的华人圈子里,李玉良竟然是一个极有声望的书画家。

  联想到李玉良对自己谈过的收藏和古董,郑思远才渐渐理清了,原来这个老头竟是一个浸泡在中国古文化和书画艺术中的大师。

  但是,与此同时,郑思远自然而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生活这么独立,经济宽裕而又仪表堂堂的老头,在国外,会一直洁身自好,没有任何情人吗?何况,这个老头隐藏着那么神秘的爱好!

  周末的中央公园,滋润的飘着霏霏的细雨。

  李玉良和郑思远伫立在离音乐台不远处的一座小桥上面,桥头是一棵很老的橡树,两人呼吸着橡树散发的青涩气息。

  李玉良:“思远,原来你妈妈就是国内有名的大作家宋春梅!”

  郑思远:“李叔,你在调查我/?”

  李玉良:“纽约很多华人都知道你和你妈妈喔!我是知道的最晚的。我在国内很久前就读过你妈妈的小说【平壤来信】,那是太有名的小说啊!我们那一代人几乎人人都读过。”

  郑思远:“李叔,你思念你的儿子吗?”

  李玉良:“唉,我也说不清楚,当我太孤独的时候,也会想起我的儿子。可是,我这一生走到现在,心里确实觉得很难再去面对自己的儿子了。算了,作为一个男人,我已经完成了娶妻生子的义务,别的,不去想他了。”

  郑思远:“李叔,我有件事想求你,不知你会不会拒绝?”

  李玉良:“小家伙,只要是你有事求我,我全部无条件答应,懂吗?任何事你要求我,我李叔都不会拒绝!说吧。”

  郑思远:“我想跟你学书法。”

  李玉良:“这肯定没问题,我答应了。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郑思远:“什么事?李叔?”

  李玉良:“从今以后,你不能再叫我李叔,你得叫我干爹。”

  郑思远:“李叔,其实,我在北京已经认了一个干爹,而且,他一直对我很好。”

  李玉良:“北京?你的干爹?对你很好,很爱你?”

  郑思远:“我想,是这样。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其实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我们从认识的时候开始,好像就没有过陌生感。从第一天认识,我们就变成了干爹干儿子的关系,而且彼此感觉就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那以后的日子,其实我们两个都习惯了每天彼此相见,我们之间的关系渐渐变成了彼此依赖的无法分开的关系。可是,也就因为这样,最后终于出现了很多问题。我干爹离开了他的家庭,我也受到了很多压力。对这些事情,我感到很困惑,所以我在美国选修了心理学。”

  李玉良:“这些,就是你被迫离开北京、来到美国的原因?”

  郑思远:“人的命运可能都是一些巧合。正好在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美国的电影专家组在北京观看了我主演的电影,他们向我发出了邀请,所以我就借着这个机会来到美国了。”

  李玉良:“可是你到了美国后,很快就发现离开你干爹的日子非常苦闷是吗?”

  郑思远:“是的,在我最苦闷的时候,我感到自己在美国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有时候半夜我睡不着,感到就像在做恶梦一样,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美国。好几次我都想放弃学习,回到祖国去。可是自己哭过,流过泪水之后,很怕这样回去会被人耻笑。那段时间,我到处寻找可以学习中国武术的地方,其实就是想找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中国人。所以我就参加了那次华人的聚会,也就因为这次聚会,和你认识了。”

  李玉良:“和我刚认识,就和我这个糟老头睡到一张床上了,你这个小孩胆子是不是太大了?这可是美国!”

  郑思远:“李叔,在美国,曾经和你这个糟老头睡在一张床上的美男,是不是很多?”

  湖水,浑浊的湖水。

  在时断时续的雨丝中,李玉良和郑思远脚下的这座小小的人工湖,弥漫着薄雾,让整个中央公园显得如梦如幻,浩渺悠然。

  李玉良宽阔的嘴角紧绷着,两边显出刀刻般的的弧线。

  他突然把双手用力按在郑思远的肩上,双目炯炯的看着郑思远的脸。

  李玉良:“郑思远,你和我认识了几个月,就是这么看我的?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一个分文不值的流氓?”

  【提示,原来,李玉良有一个多年的爱人,中年男性,因为车祸去世,李玉良打击巨大,其实一直在痛苦中】

  郑思远:“李叔,我想我开了一个过分的玩笑。但是真的只是玩笑。我在美国,已经很久没有和任何人开过玩笑了。不过,李叔,我也觉得您老是个很神秘的老头,我看的很清楚,您的生活没有任何累赘,也根本没有经济压力,也不存在受到什么其他制约。而且您的身体很健康,又是一个精力旺盛,热爱生活的人,但是我真的没有察觉你有什么男朋友。而且,李叔,我认识您这么久,常常感到你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伤感,或者是痛苦。我不知我是不是感觉错了,但我真的觉得您老表面好像挺阳光的,但是始终带着一种看不见的苦闷。”

  李玉良:“小家伙,你这么敏感?能看透我内心?还是胡思乱想?”

  郑思远:“李叔,我说真的呢。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虽然你好像挺喜欢我的,但是就算每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好像也总是心不在焉,时常发呆走神儿,而且我觉得你有一种无形的痛苦。我想,是因为离开自己的祖国,离开自己的亲人,太孤独了,是吗?”

  李玉良:“喔?小家伙,你这么深刻啊?不愧是大作家的儿子。”

  郑思远:“李叔,其实我来到美国,慢慢才知道为什么中国人总是说叶落归根。在自己祖国的时候其实感觉不到的,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为所欲为,可以任性胡来。可是,离开了自己的祖国,真觉得好像没了家了。李叔,有时我偷偷看着你,我才觉得人真的可能是老来思乡的。”

  郑思远看到了李玉良眼角的泪水,那是一个老人无法遏制的最伤感的泪水。

  李玉良也看到了郑思远眼里的泪水,那是一个流浪在外的游子难以忍受的思乡的泪水。

  李玉良:“孩子,你知道吗?我曾有过一个和我心心相印的爱人。”

  郑思远:“一个男性的情人?他和你分手了?所以你很伤心?”

  李玉良:“他,去世了。”

  郑思远:“!去世了?他,是个比你还老的老人?”

  李玉良:“不,他是个比我小十几岁的中年男子,他出了车祸。”

  郑思远:“他是美国人?你们在美国认识的?”

  李玉良:“不,他也是大陆人,不过比我早一些去了香港。我们在国内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很多年。后来他比我先离开大陆,去了香港。然后,我也去了香港。”

  郑思远:“你和他在国内就已经彼此相爱了是吗?”

  李玉良:“是的,我们的地下情人关系很久了,而且我们对彼此的感情很坚定,很牢固,也可以说我们两人都觉得很幸福。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画家和工艺美术家,在香港也有很好的名气。他一直都没有结过婚。”

  郑思远:“你们约好了一起去香港定居的,是吗?”

  李玉良:“是的,我们两人计划好了一切,也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在香港开始了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可是,去年,他出了车祸。”

  郑思远:“李叔,从他去世后,你一直很痛苦,我想你根本没有心情和任何人交往,可是,为什么和我刚认识,就把我带到你家里去了?”

  李玉良:“他去世后,我痛苦到无法接受香港的一切,我每天不敢看到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地方,所以逃到了美国。人到了我这个年龄,是伤不起心的。可是,总要继续活着啊!你跟我的这个情人长得很像,我们一起看过你演的电影,他也觉得和你很像的。没有想到,真的在美国和你相遇了。”

  郑思远:“其实,正好让我减轻你的痛苦,是吗?”

  李玉良:“你会不会怨恨我?或者,瞧不起我?”

  郑思远:“当然不会啊。你并没有骗我。”

  李玉良:“对了,思远,台湾一个导演,要在纽约拍一部华人出演的电影,你有没有兴趣参与啊?”

  郑思远:“恩?李叔,你怎么会认识电影界的人啊?”

  李玉良:“喔,这个导演也是一个书画迷,对字画收藏很在行,所以我们就认识了。”

  郑思远:“哦,那就要看他拍的是什么电影了,而且我还得取得学院的同意才行。”

  李玉良:“我初步了解的是,这个电影要讲一个两岸三地的爱恨情仇的故事。好像是一个国民党将军的孙女,从台湾来到美国,爱上了一个大陆来的男子。这个男子是大陆一个老干部的孙子,两个家庭当年在国内曾经有着纠葛不清的渊源。大体就是这么个故事了。是不是挺适合你?”

  郑思远:“哇!李叔,这个故事太有意思了!我应该太适合演那个大陆的男孩了!”

  李玉良:“那好,后天我应该会和这个导演见面,你跟我一起去。”

  偌大的中央公园,在迷离的雨雾中半隐半现,雨,没有停。在冰冷空旷的人工湖边,细雨正在变得越加急骤,雨滴落在湖面上的声音,让寂寥的空气变得更加寂寞。

  李玉良迷离湿润的眼睛看着远处,却一把抱住了郑思远,在雨中,李玉良宽阔凛冽的嘴角,突然印在郑思远润湿而光泽的双唇上。

  在雨中,在纽约中央公园的冷雨中,在冰冷迷茫的异国他乡,郑思远恍惚间已经忘却了自己是在谁的怀里,忘却了此刻和自己拥吻的人,是自己所爱的人,还是爱着自己的人。他闭上了眼睛,在他的眼睛前面,似乎有一张面孔横亘在李玉良和他之间,这是一张自己最熟悉的面孔,是干爹沈自雄那张深刻清癯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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