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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四十五章:【旧地重游之缘遇龙华寺】

2019-08-28    作者:安德烈德安    来源:www.9969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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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序言:

  人世间的一切,无非因果二字,或者说是缘遇。

  爱和被爱,也莫不如是。付出的是真爱,是真情,或许也会遭逢失意和挫折。但是,古往今来,最后受到上天眷顾的,无一例外还是那些付出了真心和深情的人。

  密室私语,天闻如雷,暗处作恶,神目如电。

  仁爱和至善者,福虽未至,祸已远离。邪恶和伪善者,祸虽未至,福已远离。

  本章正文:

  公元2005年,辽南,龙华山,龙华寺。

  三辆轿车依次停在寺院山门前。

  这一次,所有的人没有乘坐客车,苏红叶,郑思远,沈诗林,分别开着一辆轿车,从北京一直开到龙华寺门前。

  这次长途旅行,除了沈自雄和任本良,以及梁修竹,一起来龙华山参访的还有郑思远的父母,郑安林,宋春梅,以及郑思远的老师欧阳子贤。

  接到电话的李玉良和向树仁,已经等候在寺院的门口。

  站在李玉良身边的,还有一位龙华寺的僧人,现任的住持传顺大和尚。在向树仁的身后,另外还有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彬彬有礼的样子注视着刚刚下车的这些明星和大作家。

  这个六十多岁的男子,郑思远和沈自雄以前并未见过。他是在这里负责修缮寺院壁画和佛像的工艺美术师,姜勇致。

  可是,当郑思远沈自雄和苏红叶注意到这位六十多岁的男子时,不由得同时愣住了。

  连郑思远的父母和欧阳子贤也看着那位姜勇致先生一时张口结舌。

  因为,让所有这些刚下车的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位彬彬有礼模样儒雅的男子,几乎就是苏红叶的恩师韩成印的复制版。整个面孔和身材,甚至神色,和韩成印几乎如同一人。

  姜勇致看到苏红叶和郑思远在这里同时出现,不由得莞尔一笑。

  显然,姜先生很熟悉郑思远和苏红叶的电影,当然也很熟悉韩成印的形象,更应该很清楚自己和韩成印是何等相像。

  但是,他却并不了解韩成印和苏红叶的关系。

  而且,此时此刻,姜勇致确实还没有完全分清哪个是苏红叶,哪个是郑思远。

  大家下车之后,分别向住持传顺师傅和向老爷子顶礼问候,然后众人互相介绍之后握手寒暄了一番,这才鱼贯进入寺内。

  郑思远未做任何犹豫的直接紧跟在姜勇致的身边。又回头对着苏红叶鬼魅的偷笑了一下。

  苏红叶的脸都红了,一副激动而惊魂未定的样子。

  传顺师傅引领宋春梅郑安林和沈自雄欧阳子贤到了客堂,按照寺院的规矩,出家的师傅,就算年龄再小,也属于在家人的师长和上人,所以进来给一众来客奉茶的,是几个在寺院帮忙的居士。

  老爷子向树仁并未急于进入客堂陪客,却缓步滞留在地藏殿的拐角,眼神悲悯的关注着后面的郑思远苏红叶和姜勇致。

  虽然现今已是耄耋之年,但是向老爷子竟然还是那么精神矍铄,身姿清朗,嘴角牵动着一丝苦笑,看着与郑思远苏红叶一见如故的姜勇致。

  “思远,让红叶跟姜老师聊会,你过来!”

  向树仁朗声喊着郑思远,要跟这个一直与自己感情深厚的小子叙怀一下。

  郑思远特意用力拍了苏红叶一下后背,又故意的紧握了一下姜勇致的手,笑眯眯的道:“红叶,你跟姜老师亲热一下,我过去要亲近一下我爷爷呢!呵呵。”

  姜勇致和苏红叶却都有些脸红,无法言喻这一刻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苏红叶终于还是下了决心,嗓音低沉的对姜勇致道:“姜先生,我们俩可不可以在外面一块走一走?”

  姜勇致还是显得有点受宠若惊,莞尔一笑道:“那我非常荣幸啊!好的,您要是不觉得旅途劳顿,那我很愿意和你去寺外看看。”

  龙华山的深秋,虽然带有一分萧瑟,但是对于此时此刻的苏红叶来说,心里却是热浪汹涌。

  本已沉郁的情绪,此刻在龙华山的秋风里,好像刹那之间已经重新苏醒,重新躁动了起来。

  在这一刻,苏红叶突然就莫名的记起了赵青汪先生沉沉道来的:一切都是与生俱来的宿命。

  难道,宿命之神真的在韩成印离去之后,将另一个韩老师送到了这个世界,送到了自己面前吗?

  姜勇致虽然已是六十几岁的男子,可是举动行止间显得气度昂然,神韵十足,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

  虽然长相和韩成印几乎毫无二致,但是苏红叶看得出来,姜勇致并不是一个性情忧郁的人,倒是让人感觉乐观温暖,如沐春风。

  苏红叶都不知自己何时已经跟姜勇致是手拉手走在赤松林里面了,这个蛮有精神的美工师竟也是毫不扭捏做作,洒脱自然的和苏红叶牵手漫步。

  苏红叶在一株老松下停下了脚步,有点凄楚的注视着姜勇致。

  苏红叶:“姜先生,你看过韩成印的电影吗?”

  姜勇致微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细密的牙齿。

  姜勇致:“呵呵,当然看过啊。因为韩成印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啊!很多人以为我是韩成印呢。对了,这就像你和郑思远两人一样喽。人真是奇怪喔,怎么会有长得一样的人呢?”

  苏红叶:“姜先生,韩成印是我的老师,从我读中学,他就是我的老师,一直到大学。后来我们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他已经去世了。”

  姜勇致突然沉默了,一言不发的看着苏红叶。

  苏红叶:“姜先生,你在想什么?我是不是不该对你说这些?你感到我很奇怪是吗?毕竟,我们俩还是陌生人,而且,只是第一次见面。我想,是我太贸然,太唐突了。真的对不起。”

  姜勇致仍然还是沉默的看着苏红叶,似乎在等待苏红叶继续说什么,似乎,他对苏红叶的故事很有兴趣,或者说很好奇。似乎,他很想知道苏红叶全部想说的话。或者,很想知道关于苏红叶和韩老师的故事。

  苏红叶:“姜先生,我想,是我太冲动了,也许因为你和我的恩师实在太像了,我一时忘记了我们初次见面说话应有的分寸。”

  姜勇致却莞尔一笑,显得十分让人心动。

  姜勇致:“小苏,我冒昧问你一件事,一个也许我不该问的问题。你到现在,有没有结过婚?有没有过老婆孩子?”

  苏红叶:“姜先生,我没有婚姻。也从未有过老婆孩子,也根本不可能找个女人结婚的。”

  姜勇致:“你,不喜欢女人?”

  苏红叶看到姜勇致那双眯细的眼睛很深沉,很有穿透力,甚至能够穿透他的心事。

  苏红叶:“姜先生,是的。其实谈不上什么喜欢和不喜欢,我从小到大,压根就没想过和女人结婚,因为也根本没有爱过什么女人。姜先生,你呢?你有家庭,有老婆孩子吗?”

  姜勇致:“你对我的生活很感兴趣?很想知道我的状况?你是个明星,是有名的大作家,一个诗人和文学家过独身生活是很正常的。因为诗人和作家都是一些具有特殊才华和品味的才子,我却只是个普通人,一个社会底层的小小工匠而已。”

  苏红叶:“姜先生有幸福完满的家庭是吗?我感觉你的生活应该很轻松愉快,因为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是个让人愉快的人。”

  姜勇致:“呵呵,你的感觉没错,完全正确。我家里老婆孩子一大堆,家庭很幸福,而且夫妻之间很恩爱。”

  苏红叶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凄然,好像这一时间情绪陷入了失落和怅然。

  姜勇致毫无遗漏的捕捉到了苏红叶的情绪,他抿着嘴角,苦笑了一下,眼睛很黑很直的看着苏红叶。

  苏红叶:“那你真的是个幸福的人,你也本来应该是个幸福的人。我虽然是个作家,可是,今生,恐怕不会拥有你那样的幸福了。”

  苏红叶的嗓音里透露着某种妒忌和茫然,甚至是五味杂陈,但是姜勇致极为精确而细致的感觉到了苏红叶的失望和忧郁。

  姜勇致闭紧了嘴,眼睛颇有兴味的看着苏红叶,莞尔一笑道:“小苏,你好像有些不快和失望?为什么?因为我?还是因为你自己?呵呵。”

  苏红叶:“是吗?你真的觉得我在失望?也许是吧,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感到你的生活很阳光,而我比你还年轻这样多,可是没有你那么快乐,我对自己有些失望吧。”

  姜勇致:“呵呵,真是这样?你会不会因为我和你的老师长得那么像,希望和我成为朋友?”

  苏红叶:“这是当然啊,第一眼看到你,我感到正是我的老师好像复活在我的眼前,而且,你的性格我又非常喜欢。我真希望以后可以常常见到你,可是,我想这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姜勇致微笑道:“小苏,你很喜欢我?”

  苏红叶:“当然,非常喜欢。”

  姜勇致:“可是,我是一个穷人,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甚至,连退休金都没有。你和我这样一个穷酸老头做朋友,不觉得是一个笑话吗?”

  苏红叶:“我只是个作家,又不是政客,对一个人喜欢还是厌恶,和人的身份地位没什么关系的。就算一个高官,甚至一个大富豪,也可能是我很厌恶的人啊!但是,也许一个农民我也有可能很喜欢。人的内心对他人的感觉和印象,这说不清的。就像今天和我们一起来的任本良叔叔,其实他也只是个技术工人出身,可是,我们这些人都很喜欢他。所以,他才会留在北京,和我们大家在一起。”

  姜勇致:“呵呵,小苏,你这好一番感慨啊,不愧是大作家。既然你把我这个糟老头当朋友,那我就不该骗你喽!其实,我这一生差不多等于是独身的。”

  苏红叶感到自己的胸口似乎在缩紧,他有些紧张的很想继续听到下面的内容。

  苏红叶:“差不多等于独身?姜先生,我还是没清楚。”

  姜勇致:“我三十岁的时候结婚,然后生了一个儿子,然后我就和妻子离婚了。再以后,直到现在,我就没有结过婚了。所以,这就算差不多是独身吧?”

  苏红叶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他好像预感到就要在此刻,在他和这个姓姜的老头之间发生什么。

  苏红叶感到自己的情绪已经变得有些紧张,连喉咙都有些发干和发热了。

  苏红叶:“姜先生,难道,你不喜欢女人?和你的妻子结婚,只是不得已和勉强?”

  姜勇致:“呵呵,你说对了,小苏。从年轻的时候开始,从我懂事的时候开始,我就没喜欢过女人喔!所以,这一生,是不可能和女人一起生活的。”

  苏红叶觉得这一瞬间,自己突然产生了一种勇气,一种不顾一切的勇气,这一瞬间的情绪陡变,让他勇敢了起来,让他没有了戒惧和犹豫。

  苏红叶:“姜先生,你,喜欢男性?是吗?有男朋友是吗?”

  姜勇致沉默了。他没有回答,没有出声,只是带着怜恤的眼神,目不转睛的看着苏红叶。

  苏红叶:“姜先生,对不起。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真的很抱歉,我没有任何恶意的。只是我太冒失了,问了对您有失尊重的问题。毕竟,我们只是刚刚认识,甚至还谈不上认识。但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不知您能不能理解我的心情?”

  苏红叶很局促的做着解释,很不安的看着姜勇致的脸色。

  姜勇致却又露出他那雪白细密的牙齿微笑道:“你们这些文人啊,都是这么敏感多虑是吗?”

  苏红叶:“那么,您不会怪我了,是吗?因为我真的很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姜勇致:“好啦,小家伙,咱们已经是朋友啦!只要你瞧得起我这个穷酸老头,今天以后,咱们就是永远的朋友啦!这行了吧?呵呵”

  苏红叶:“你叫我小家伙?我也已经不是年轻人了啊。你是不是称呼比你小的男性都叫做小家伙?”

  姜勇致:“这可不是啊,叫你小家伙,那是因为你很招人喜欢喔!很可爱。”

  苏红叶:“可我怎么没觉得自己可爱呢?很多人都说我很古板,像一个少年老成的老头。”

  姜勇致:“好啦,小家伙,不说这些,我们谈了不少了,现在该回去了,你的那些朋友可能怀疑我把你拐跑了呢,呵呵。”

  苏红叶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他感到和这个老头相处的时刻真的叫人愉快,时间好像过得真快。

  毕竟,世间能有几人和自己的恩师韩成印长得这样神形毕肖呢?

  可是,苏红叶觉得这个老头是如此冰雪聪明,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苏红叶的问题,并没有直接告诉苏红叶,他到底是喜欢男性?还是不喜欢?

  一缕柔曼的清风吹过龙华山谷,斜阳缓缓的移过O@作响的林梢。

  在天色和山谷的幽影之间,姜勇致的发际鬓角在轻柔的拂动,那额角闪现的男性的光泽和岁月留下的印痕,让苏红叶感觉到自己的心头受到了隐隐的莫名的触动。

  在林树和寺院之间,在苏红叶和姜勇致的脚底,一种让人迷醉的山色在荡漾,一种若隐若现的思绪,在两个初逢的男子之间律动。

  一个新的季节,就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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