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我喜欢你》第三卷 义不容情 第十二章

  董铁柱在与贺永亮见过一面之后，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他跟贺永亮基本上只是有数的几次电话问候。彼此已经心心相照，不必有太多废话，只要知道对方安好已经足够。董铁柱现在要做的，是安下心来跟肖涛在一起，先取得肖涛绝对信任，之后再图其他。

  所以在接近过年的时候，有一晚肖涛又给他炖了鸡汤，董铁柱在喝完之后说了一句：“要不……搬到别墅那边住去吧！”

  肖涛听着颇感诧异，反口问他为什么突然有这种念头，董铁柱瞪他一眼解释：“你是大哥，每晚劳驾你给我炖汤，你不觉得辛苦，我还替你委屈！”

  这话说得其实颇显刻薄，再加上他脸上的表情，换个人肯定会觉得“好心做了驴肝肺”。但是肖涛素知这个犟小子的脾气，要他主动服软示好那是千难万难。能够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已经表示着他心里其实有所退让。

  所以肖涛反而暗暗心喜。等洗完澡上床，他尝试着伸手去抚摸董铁柱。董铁柱果然没有像之前那样冷若冰霜，而是很快地变被动为主动，将肖涛压在身下，一边“老娘们儿臭娘们儿”地乱骂，一边将肖涛翻来覆去狂搞一顿。

  董铁柱在床上一向不斯文，但是在那一晚，好像是报复发泄一样，他更是粗暴到几近施虐。但，那没有让肖涛感觉到不愉快，反而，这种近乎施虐的性爱方式，将深埋在肖涛体内将近二十年的某一种阴暗彻底激活！

  ——曾经，在很遥远的一个时间，有一个男人教会了肖涛跟男人之间的性爱。而那个男人就有一种“施虐”的偏好。并非是血淋淋的那一种，但确实会令肖涛感觉到痛，感觉到耻辱与卑贱。当时的肖涛将那个男人当成了恶魔一般，也对那种近乎“施虐”的方式有一种排斥与抗拒——起码就当时青春稚嫩的他来说，更希望享受温柔与疼爱、而不是暴虐与残忍。然而，当那个人突然间离他而去，当他突然感觉天都塌了的时候，他却开始怀念那个人的点点滴滴。只要那个人能回来，只要那个人还能爱着他护着他，哪怕更暴虐一点儿，更残忍一些儿，他都甘之如饴。

  可是那个人回不来了！为了生存，肖涛不得不学会了杀人，甚至是学会了吃人。而当他从血腥之中挺立起来之后，那种暴虐，就成了封存在记忆中的一种不敢触碰的感伤、与怀念。

  事实上肖涛之所以对董铁柱恋恋难舍，跟董铁柱毫不斯文的性爱方式不无关系。毕竟以肖涛黑道大哥的身份地位，即便是在床上，敢对他肆意胡为无所顾忌的，董铁柱是绝无仅有！

  ——但是在那一晚，当董铁柱以近乎暴虐的方式，在肖涛身上纵情施展任性发泄的时候，就已经隐隐发现，这个凶残的“老娘们儿”其实是有一点儿“受虐”倾向的，那他当然更是痛下狠手！而结果是，不但肖涛获得了空前的满足，董铁柱积压在心底的怨怒与仇恨，也得以隐约释放。

  再等到了第二天，董铁柱还是恶声恶气，肖涛却愈发温柔顺从，真就跟个“老娘们儿”差不了多少。当然温柔与顺从只是表面，也只有在跟董铁柱单独相对的时候才会显露。幸好董铁柱也知道把握分寸，在跟肖涛果真搬回别墅之后，在佣人、或者肖涛的其他手下面前，他一直保持着对肖涛的基本尊重。有怨，有气，他会在床上加倍奉还。

  两个人的关系就在床上床下不断的角色转换中稳步推进——起码肖涛的感觉是如此。他甚至觉得，董铁柱也是喜欢“施虐”的，他们两个人起码在这件事上，几可说是珠联璧合，绝配无双！不过他没有因此就对董铁柱完全放心，毕竟他做出了那样一件狠事情，他很清楚董铁柱对他的恨意短时间内难以消除。直到在过完年后不久，一件突发的事情，才让肖涛对董铁柱的防备，渐渐放松。

  董铁柱有早起锻炼的习惯——那是从贺永亮那儿学来的，只不过肖涛并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在公寓住的时候，周围的环境没有那么好，相应的，董铁柱早起得也没有那么勤勉。直到搬来别墅以后，因为别墅区沿江而建，风景秀丽，空气清新，董铁柱基本上每天都会老早起床，沿着江边跑步锻炼。

  肖涛其实没有早起锻炼的习惯，要锻炼他只会去健身房。不过在董铁柱的带动之下，他也开始有一天没一天地跟着董铁柱一起跑。

  那天就是这种情况。两个人正沿着江边的人行道并肩慢跑，突然蹿出来几个强壮汉子，将他们两人紧紧围住。其中一个掏出一把枪来指住肖涛，说他们老大有请，叫肖涛跟着走一趟。

  肖涛作为广州市最大帮会的大哥，不知道兼并消灭了多少道上的对手，才将帮会发展至如今的规模。他的仇家不在少数——这也是肖涛尽量不保持某一个固定生活习惯的主要原因——其中就包括现在用枪指着肖涛的那个汉子口中的“老大”。这位“老大”先两年还可以跟肖涛分庭抗礼，直到最近两年，才被肖涛设计拖垮。所以最恨肖涛入骨的，这位“老大”可算是排名第一。

  但肖涛这些年来经历了无数凶险，虽然眼前敌众我寡，他仍然能够保持镇定。反而董铁柱有些慌神，本能地立刻上前一步，用他的身体挡住枪口，将肖涛护在了身后——就如同当时他护着贺永亮一模一样。

  那让肖涛心中瞬间流过一阵多少年未曾品尝过的温馨甜蜜之意，索性就躲在董铁柱身后，一边注意着周围几个人的动静，一边等着看董铁柱怎么处置。

  拿枪的那个汉子大概是没想到这小子对肖涛如此忠心，稍微愣怔了一下。董铁柱眼瞅着有机可趁，立刻抬起一脚踢在拿枪汉子的腿杆上。把拿枪汉子痛得手一颤，“砰”地一枪打在董铁柱左肩膀上。

  董铁柱被子弹的冲击力撞得向后一个踉跄，嘴里却一个劲地叫肖涛“快走”。肖涛这时候哪里会走，双手扶住董铁柱向后摔跌的身体，稍一借力，一个旋腿将那汉子手枪踢飞。其他几个人立刻上前围攻，董铁柱忍住肩上剧痛，同肖涛并肩作战。他一只手臂无法抬动，却用另外一只手、再加两只脚牢牢牵制住了两个大汉。肖涛一直知道他颇有几分狠劲儿，没想到这几个月他苦练跆拳道，比之从前更有长进。但领头汉子眼见不易取胜，伺机捡回手枪，再次向着肖涛扣动扳机。肖涛待要闪躲，董铁柱瞥眼看见，再次扑上前来，将肖涛撞开几步。幸好那一枪也没打中董铁柱。

  那边领头汉子眼瞅着自己这边已被肖涛打伤了两个兄弟，只怕耽搁下去被人报了警更麻烦，不得不领人退走。董铁柱带伤苦战，一直没有做过包扎，等几人一走，立刻失血晕倒。肖涛双手将他抱住，眼瞅着他浑身是血，就好像二十年前那一幕重现一般，肖涛难免心情激荡！不过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稚嫩单纯的大孩子，当年的他慌乱无措，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的生命在他眼前消失。现在的他却很冷静地先打电话叫人，之后再迅速替董铁柱做了包扎。

  董铁柱受伤其实并不严重，跟肖涛第一个男人所受的伤情不可同日而语。而且他当时泼命护住肖涛的举动，极有可能只是出自于本能。然而正是这种本能，更让肖涛觉得弥足珍贵。而在那次之后，董铁柱可能是受到了一些惊吓，每天早上起床，都会问问肖涛今天要去干什么。并不是要干涉肖涛帮内事务，凡涉及黑道上的事情，他还是不愿有任何插手。但如果哪天肖涛回答说有些麻烦，他要么会阻拦肖涛前往，要么就一定要陪着肖涛同去。

  那就令肖涛本来就难以自拔的一颗心，愈加沦陷。而董铁柱在帮内的威信，也渐渐提高。尤其在某一次一个从香港过来的帮会大哥与肖涛交涉有关毒品买卖的事情，两个人越说越僵。肖涛为了逼那人服软，掏了一把枪出来要跟那人玩“俄罗斯轮盘赌”。那人也是个悍不畏死的角色，当即就跟肖涛一对一地玩了起来。

  当时董铁柱也在座，眼瞅着肖涛先将手枪对准了他自己的头部，吓得一把将枪夺了过去，要代替肖涛玩这个游戏。那个香港来的帮会大哥见肖涛没有异议，回过头去也想找人替代。但是他带来的几个手下，平时都是忠心耿耿，却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一个个躲避着他的眼光不敢贸然出头。

  而肖涛又怎么舍得当真让董铁柱替他履险？眼瞅着香港大哥的气势一下子弱了许多，肖涛立刻含笑开口，说了两句圆场的好话。那个香港大哥本来已经没有斗志，不免就坡下驴。最终以香港方面退让一步了结此事。

  所以那天的“俄罗斯轮盘赌”事实上并没玩成。不过经此一事，不单肖涛脸上倍觉光彩，连他手下大大小小头目，也对董铁柱有了几分实打实的尊重。不敢再像从前一样，表面上对董铁柱阿谀奉承，暗地里却对他斜目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