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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原来不是爱

2019-09-07    作者:不详    来源:m.9969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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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路上,我似乎听到了心脏在小心翼翼地跳动,仿佛怕惊扰到了什么。

  可能因为老秦把车钥匙放我口袋里了,一直来到了老秦那辆与周遭高档车子形成鲜明对比的的士边上,我才漫无目的地停下。

  我不知道站了多久,双目看着的士,脑中一片空白。身边人来人往、车来车往的,都跟我毫不相干。直到有人在我身后惊异地叫了声,“邵阳?!”

  我回头,目光也终于懂得聚焦。

  许贝一身笔挺的西装,身后则是高大的许虎。许贝的神情带些不解,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为何会出现在这有钱人的聚集地。许虎的表情,不是我想象中的冷嘲热讽,甚至仇恨。他对我漠不关心,甚至连眼角都没有扫我一眼。

  看到我转过头,许贝脸上显而易见地闪过一丝惊喜,然后就要上前。

  然而,许虎猛然拉住了许贝的手,依旧没有看我,而是凶狠地盯着许贝,什么话都没有说。

  那个时候我居然还笑得出来,我若无其事地对许贝挥了挥手,“再见!”说完之后,就钻到了老秦的的士内,用力地踩下油门。许贝与许虎的身影一下子被我甩到了很后面。

  边开着车,我将两边的车窗都摇到了底。冷风呼呼地打在我的脸庞,终于让我有了一些知觉。

  回到家,看着家中鲜亮的家具,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悲凉——原以为这里将是我和老秦的爱巢,怎知却是他人的新房?我紧紧闭上眼,眼前的一切都太沉重。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对于一些不想或者不敢面对的事实,总是选择逃避。有人选择离开,有人选择放弃,更有人选择性失忆,而我,选择的是我最擅长的自欺欺人。睁开眼,我对自己露出一个笑——只不知,这个笑是否依旧苦涩而苍白?这是我家,我要做的,便是做我那爱人坚强的后盾!那么,此刻的我,该做些什么?对了,傍晚的碗筷还没有收拾好呢。有时做着事,等着心爱的人归来,不也是一种享受?

  于是我状似雀跃地关上门,钥匙随着我轻快的转身,发出一阵叮铃铃的声响——怪异的是,这样的声音在我的耳中似乎被拉得好长好长。

  即便家具换了个遍,厨房里的那个水龙头却还是来不及更换。水龙头里跟往日一样,往外冒着能将人冻僵的冷水。平时要是轮到我洗碗,老秦准得烧上一壶温水……我摇摇头,冷水又怎么了?动作利索地将最后一块碗甩干,却一个不稳,让碗从我手中飞出,跌落在地,发出了一声在此刻的我而言震聋发聩的声响。我赶紧俯身收拾那些陶瓷的碎片,由于太着急,碗划破了我的手指。指尖传来一阵冰凉跟温暖掺杂的怪异感觉,显然,被划了一道不小的口子,鲜血没一会儿便沾染到了雪白的陶瓷上。

  伴随着鲜血,我的泪居然在那一刻奔涌而出,我赶紧伸手用力在自己脸上拍了拍,邵阳,不哭,不就一道小小的伤口吗?仿佛这样的自我安慰真起了作用,我的泪就那样顿住了。赶紧伸手胡乱地在脸上摸了一把,把剩余的泪水都擦去。

  匆匆收拾了碗的碎片,我心想着,书房里还有昨天没有整理完的东西呢。于是脱掉围裙,快步来到了原来为杂物间的门前。就在我想要推开门的那一瞬间,门上一张便签纸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看那龙飞凤舞的字迹,便知道是老秦留下的——“邵阳,今晚委屈你就在书房睡了!”我记得,我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那张纸,脑中满满的都是跟老秦这几天最是甜蜜的点点滴滴。这些不管在卧室还是在厨房发生的一切,都跟书房无关。而除了书房,剩下的卧室和厨房,从今天起,或许再跟许邵阳无关了!甚至,今夜在隔壁的卧室内,将有两具翻滚的身体——不再是一老一少两个颠倒世俗的男人,而是一男一女天经地义的情人!用力摇了摇头,莫名其妙的,眼眶里热热的,鼻头仿佛被塞进了酸的让人受不了的杨桃。

  我始终没有放任自己哭泣。推开了书房的门,却已经是井井有条。我还发现里面多了很多家具,想来是老秦早上叫人搬上来的了?里面赫然有一张看起来温暖无比的单人床。这睡起来应该会很舒服的吧?嗯,就算没有老秦的熊抱,依旧会让我暖和安心地睡上美美的一觉了吧?我逼着自己开心起来,坐到床边,手靠在书桌上。这个从杂物间里翻出来的破电脑不知道还能不能用?想着,就没事找事地开了电脑。

  一切正常,电脑不负众望地运行开了。实际上,我不怎么会用电脑,就随意地点击了几下,却开启了百度搜索引擎。自然,我不会不懂这是做什么用的。

  目光随意在书桌上扫过,发现老秦每天都让我吃的那个补药药罐还在那儿。罐子上面写着一堆我看不懂的外文。往日听他的语气,直把这药给夸上天了。为了分散注意力,我照着药罐上的字母一个个输入到搜索框里。按下了回车。

  漫不经心地选择了搜索出来的头几条内容。

  可以用一目十行来形容当时我浏览网页的速度。虽然大部分的内容都没有入我的眼,可是还是有些敏感的字眼进入了眼眶。看着那些字,我猛然瞪大了眼。本来分散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部集中到了上面。看着上面的内容,我甚至无法保持呼吸的顺畅。一个又一个相关的网页被我点击出来。而越是看着这些内容,我越发绝望地肯定了最初看到的那些文字。

  “……主要用于控制心脏疾病,以先天性心脏病为最……”

  “……不可受过大的刺激……易引发心脏部位的疼痛、呼吸紊乱、昏厥,甚至猝死……”

  “……需要缓解患者的心情。如果可能,尽量满足患者的要求……”

  之前的昏迷、生病、心脏的频繁疼痛、经常性的呼吸不稳……无一不和这些症状吻合。还有第一次在医院认识老秦时他说的那些怪怪的话。显然,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从医生处得知我的状况了!还有跟老秦接触之后他总是问我身体怎么样,后来还一直以补身体的名义让我吃下这个药。再者,每当我生病的时候,他那种发自内心的焦急。一切的一切,汇聚成了两个要压得我喘不过气的字眼——怜悯。

  是啊,我一直都相信刀子嘴豆腐心的老秦实际上是个善良的长者。自从他隐约知道我的身世开始,这才会对我特别好——这么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连得了随时危及到生命的心脏病都不知道,在这无亲无故的城市里,该是多么可怜呢?而且这孩子还跟那老男人扯上乱七八糟的关系!更可怜了!

  可怜……老秦呵,我已经深深爱上了的老秦呵,你为我做的一切甚至包括昨夜两具炽热的肉体狂乱的交合,都是因为怜悯?!

  我冷,很冷的冷。

  世事的转变,竟是如此的不可理喻。

  我甚至再无法握紧手中的鼠标,颓然地躺倒在床上。往事如云如烟,一幕又一幕的场景竭尽浮上心头。所有的所有,似乎都在这一刻消亡、崩塌。在生命这个伟大而又沉重的字眼面前,我突然就想通了许多事。我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因为时间已经完全失去了他的意义

  邵阳啊邵阳,怜悯不是爱,你又何苦强求?

  我患得患失地起身,双腿居然已经酸软无力。整理了下这大半年来用自己的工资买的衣物零件,塞入了老秦今天为我买的旅行箱里。想了想,我顺手拿过桌上的便签纸,抽出一支老秦今天为我买的崭新的圆珠笔。颤抖着手,写下了一行字——干爹,邵阳走了,不要再找我了。

  拉着行李箱,带上所谓的“补药”,出了书房,将纸张贴在了卧室门口,房子的钥匙则挂在了门上的一个钉钩上。我留恋地看了一眼这些自己和老秦一起布置之下的房子,终于还是狠心地推开了门。

  老秦,我的秦老哥,自此,再见了,再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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