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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征兆)第八章(去东北)

2019-06-06    作者:唐迪克    来源:m.9969xs.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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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和我说说你在东北的经历吧,我想听。”我对张师傅说着。

  “呵呵,行,在东北的这一段时间,叔是最开心的。那时候东北给人很强的神秘感,尤其是大兴安岭这片林场,深邃得不得了。叔刚去东北的时候,着实不怎么喜欢这个野地方,可后来待得久了,反而离不开了。唉……那里真的算得上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张师傅说着,眼睛里全是憧憬。

  去东北,是和二哥一起去的。其实我本不应该去哪里,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去了。我和二哥被带到大兴安岭底下的一个山村,就住下了。

  不是什么知识分子,也不是什么学生,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待遇。刚开始接触东北人的时候,反而有些不太习惯。东北人确实是豪爽的,尤其是林场那里的老东北。女人说话都近似于喊,更何况男人了。

  我们去东北赶得时候不好,冬天,我也记不清是哪个月份了。只记得是二哥带上我,并且给我准备了好多棉衣,我们就坐上火车出发了。那时候的火车很慢,而且人也多。从北京去往全国各地的人不占少数,更有一些南方来的知青,也献身去了东北。我只记得火车上是人挤人,而且除了我和我二哥,同行的还有不少我二哥的同学。我二哥那时候十五六了,年纪上来说,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三一群五一队的,有些想法很正常。估计这些孩子都是跟着去凑热闹,也没人想过东北的环境有多么可怕,反正就是跟着大部队去了。

  在火车上我是困了睡睡了困。晃晃悠悠一天半,我们才到达沈阳。火车在沈阳停了一功夫,具体多长时间,我也记不得了。我二哥趁火车停下的时候下车买了两个鸡蛋,还买了两个煎饼。这一个鸡蛋和一个煎饼,是我们俩一天的食物。火车上没有水,但我们俩有水壶。因为天冷,而且一直也都睡觉来着,所以这水也没怎么喝。在沈阳停了一会儿之后,火车又继续向北开了。

  到沈阳的时候我已经能感觉到明显的冷了,结果出了沈阳之后,那温度真的是越来越低,到了长春之后,我们在火车里冷得直跺脚!

  大概又是过了一天半吧,火车到了哈尔滨。哈尔滨那时候特别漂亮。尽管那时候国家还不富裕,也没改革开放,但是哈尔滨确实是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大城市。像中国沿海的一些大城市,那往往都是改革开放的成果。但东北的哈尔滨,却是战争之后的成果。一些俄罗斯式的建筑,宽阔的街道,让我和我二哥还以为来对了地方!直到我们再继续转车之后,我们才发现,这豪华的大城市,原来不是给我们这样的人享用的。

  下了火车换汽车,火车冷,汽车更冷。下了火车之后我们一行人一起吃了一顿饱饭。哈尔滨的东西不算贵,但是量大,好吃。兴许是饿了,兴许是东北的粮食真的好吃。我总觉得,那一顿是我人生中吃得最好的一顿了。我们几个竟然还凑了点钱买了份荤菜。呵呵,主要是老板心眼儿好,赏我们的。那一顿吃完之后,我们又继续前行了。

  一路上我几乎什么都不懂,不知道这些地方的含义,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在哪里。我就是带着一个好奇的眼光去看的这个旅程。还有就是跟紧二哥。

  汽车越走越远,而且天也渐渐黑了。北京虽然还不是很冷,但东北,尤其是哈尔滨这里,已经是大雪滔天了。雪大,路滑,车开不快。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我竟然开始害怕,怕这漆黑的夜幕就是怪物的大嘴,能一下子把人吞到肚子里去。

  在一个很小的镇子里,我们下了车,本以为这样就算是结束行程了,没想到等待我们的还有一段路程。不过这段路程不像之前坐火车和坐汽车那般难耐了,因为这次我们要坐的,是马车!就是一匹或者两匹大马套上橛子的那种马车。更有意思的是,那赶马车的都是东北正宗的大老爷们。当我们看见这些人第一眼的时候,心里都打了退堂鼓。这哪里是我们这些学生要跟着学习的贫下中农啊,这分明是深山老林里面的“胡子”啊!不过,这些想法在我们坐上马车没多久之后,便消失了。因为这些个东北老爷们儿啊,真的都是好人!

  “叔,你说,这些个东北老爷们,有你长得魁梧不?”我逗着张师傅,其实自己也在意淫着。尽管我也见过东北老爷们,但是现在的东北人和当初的那些东北人相比,肯定缺少了不少野性。我喜欢那种更野一点儿的老爷们!

  “你听我说啊,我们这些孩子们刚开始都不想坐马车,当时都想回去了。但是又觉得回去没希望,而且也算不上是锻炼。索性也就硬着头皮上了。这路上马车有些颠簸,但是摇摇晃晃的也挺好玩。天气虽冷,但是这马车上有这些老大爷带来的被褥。我们坐在车上,盖着被褥,没一会儿就暖和起来了。还有老大爷问我们,和我们拉家常,说了几句,我和二哥就在众多的小青年当中脱颖而出。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我和我二哥是地地道道的山东人!而这些东北人,也几乎都是山东人的后裔。当时闯关东的时候,来东北的一大半儿都是山东人,而这些老爷们,也都是当年闯关东的那些山东人的后代。这正可谓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那正好啊,那这样你岂不是和你二哥两个人都被这些老乡给照顾了嘛!”我对张师傅问道。

  “对呀,我们是被他们照顾了。其实我们去,也都是去玩儿了。当时年纪小,还以为自己真的能支援祖国的建设呢,现在想一想,都是扯淡,一群屁孩子,家门都没出过几次,能干些啥呀?我和我二哥还好,记得随行有个上海的男孩儿,就是一个哭,整整哭了半年,就是哭,看得我们都心烦!”张师傅说这些的时候,语气特别无奈。

  “叔,你要理解,人家从上海那么远的地方来到东北,能不哭嘛?要是把你和你二哥两个人送到海南岛,估计你们两个也得哭!”我笑着说。

  “女孩子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个男孩子,那谁受得了啊,而且我生平最不喜欢爱哭的男孩子。”张师傅说完,看了看我,仿佛在鉴定我是不是一个爱哭的男孩子一样。

  “叔,你看我干啥,别看我,我可不是那种爱哭的男孩子!而且现在我都是男人了,已经不是孩子了。”我解释着,但是底气不是很足。想想这一天和张师傅哭过不止一次了,我都不知道为何我的泪点越来越低了。

  “还是男人了?是男人就应该自己一个床睡觉!”张师傅听到我说自己是男人,嘲笑着我。

  “哎呀叔,别说我了,说说你!继续说说你在东北的事情,我想知道,你在东北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催着张师傅继续讲他在东北的故事。

  “一个深山老林,一群大老爷们儿,一个祥和的笑山村,能有什么呢?即使有什么,也都是纯洁的,和谐的!”张师傅感叹着,或许在那个年代那个地方,曾有着很多我们现在所感受不到的质朴与温暖。

  “别说我了,再和叔说说老冯的事情,叔想知道,你和老冯怎么样了。”张师傅突然不再讲自己的故事,而是催我。

  “老冯?没怎么样啊,就是我没事儿经常去他那里洗澡呗,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呗,然后就熟悉了呗,最后在大二的暑假,我就……和他住一起了呗。”我说着,脸红了。

  “不行,说得详细一些,你们怎么认识的啊?怎么就最后能住一起呢?”张师傅有些吃醋,不肯罢休。

  “那次回了学校,我就一直没有忘了这个冯大爷。冯大爷其实长得一般吧,可能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我觉得他和蔼可亲,尤其是笑的时候。冯大爷是个很简单很朴实的人,没啥其他的心眼儿,我和他在一起聊天什么的,也都是直来直去的。在第一次遇见冯大爷不久之后,我就又找了一个机会去澡堂。当时去的时候人不是很多,所以我也就没遇见冯大爷。因为没见到他,我很失落。不过正在我洗完澡想离开的时候,冯大爷又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了。”

  “冯大爷!”我叫着。

  “唉,你好!”冯大爷看我一眼,一下子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我是谁。

  “冯大爷,是我啊,我是小林!”我知道他或许记不得我了,所以过去提醒了他一下。

  “小林……小……哦,想起来了,你是这附近的那个人民大学的学生吧,记得上一次你过来和我说了几句话!”冯大爷瞪大了眼睛,对我说道。

  “对啊,是我。”看他想了起来,我心里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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