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蛋到底还是没躲过去，被海山啃了又啃连着啃了好几下。我都怀疑海山是不是馋肉了，我是不是不该给他带奶糖而应该带两块烤羊肉。
这是中午放学后的好时光，大大的太阳明晃晃地在天上挂着，太阳下面偶尔会飞过一只或者一群鸟。
我一边擦着腮帮子上海山留下来的带着奶糖味儿的口水一边跟他走在村外茫茫的雪野上。俺俩也没说要去哪，也没说要去干啥，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漫步跋涉。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单调的一片白，可我还是觉着挺有意思的，跟海山在一起就有意思，你要是问我有啥意思我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有意思。
再有意思的事儿也有结束的时候。我和海山终究还是要回家吃饭的。在村口分手的时候，海山又在我脸上飞快地啃了一口然后头也不回地撒腿跑了。我无奈地擦了擦脸，那心情就像在纵容一条不听话的小黑狗。
在回家的路上我碰到了熊叔，他正要去叫老黑到虎叔家吃饭，看到我，他顺手拉着我一起去了。
我们进了屋，就看见老黑侧卧在土炕上，单手托腮笑咪咪地正看着躺在他旁边的更夫，更夫在被窝里睡得正沉，胸口一起一伏的发着细细的鼾声。
“唉呦，老黑啊，你赶紧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那副德行吧，简直就像个发了花痴的傻大妞。”
熊叔露出一脸看不下去再看下去就会脏了眼睛的神情。
“嘘——，狗熊你小点声——，老陈他还没睡醒呐——，走走，咱们去外面说话去。”
老黑压着嗓门小心翼翼地说，他起身穿鞋下地，撵鸭子一样把我们都撵了出去。
“你这是得手啦？瞧你护他跟护犊子似的那样，唉呦呦——，真是——”
熊叔撇着嘴直哀叹。
“还没有呢。”
老黑摸着后脑勺笑着说。
“还没有？老黑你逗我呢吧？都这样了你还没得手你骗谁呢？”
熊叔撑大眼睛满脸都是不相信。
“真没有，嘿嘿，也不知道是咋整的，我光看他睡在我身边心里就老舒坦了，也没想着再对他干点啥。”
老黑摸着自己的脑瓜顶有点不好意思的嘿嘿直乐。
“唉呦，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说傻老黑啊，有件事你可得想明白喽，你要是不对他干点啥捅破那层窗户纸，他是不可能永远睡在你身边的，你明白不？”
“明白，明白，我咋能不明白呢。我心里有数。”
“那你昨晚上没和他一起洗鸳鸯浴啊？”
“洗了，嘿嘿。”
老黑露出一脸憨憨的笑。
“那他都被你看光啦？”
熊叔一脸调戏的笑。
“恩恩，看光啦看光啦，哈哈。”
老黑点着头一脸的喜不自胜。
“真的，我骗你干啥玩意。”
“那你还不赶紧下手？”
“我这不是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么，没出锅的包子它拿起来烫手啊。”
“你要是不下手那包子它就永远也出不了锅。”
“我不想让他觉着咱们这号人就惦记裤裆里那点事儿，怕影响咱的形象。”
“他要是这条道上的人你一伸手他就知道是咋回事儿，他要不是这条道上的人你就算把自己打扮成观音娘娘也没啥用。”
“手我肯定是要伸的，可那也得讲究点策略不是？要让他就算不是这条道上的人也能接受。”
“瞧你这费劲的，我要是你我就直接跪在他跟前把自己的两瓣屁股用力一掰，亮着腚沟子明打明的对他说——你不是连牲口都操么？我后面这洞比操牲口可舒服多了，你来一发不？哈哈！”
熊叔说完自己忍不住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老黑也跟着笑了，“狗熊你可真损，我要真听你的话来上这么一出，那可就真完犊子了，他还不得把我当妖怪用鞋底子打出门去啊。”
“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中午饭吃了没？我是来叫你吃饭的。”
熊叔恢复了正经。
“吃倒是没吃，不过我想等老陈醒了给他做饭再陪他一起吃。嘿嘿。”
老黑又嘿嘿笑了起来，笑的老甜了。
“你呀你呀，我都懒得说你了，没出息的货，你就那么稀罕他。”
熊叔捣了老黑一拳，老黑憨憨的继续傻乐，熊叔也跟着乐了。
“你也算孤单一辈子了，真能有个可心的人陪你过到老也算你的福气。”
熊叔感叹着说。
“嗯呐！”
老黑继续笑得合不拢嘴。
“别光傻笑了，你就是想给他做饭吃也得有东西才行啊，走吧，来虎子那拿点葱姜蒜土豆白菜啥的，我打的野鸡还有两只呢你也拎过来吧。油和面上次我那妹子留在这的还有，还缺啥零碎你自己去小卖店买点吧。”
“好，好。”
老黑点头答应着跟我们一起回去了。
当虎叔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都装进一个大挎篮递给老黑之后，老黑却并不急着走。他把挎篮放到地上笑咪咪地望着熊叔说：
“狗熊啊，你上次打的野味没剩下多少了吧？”
“嗯，不过老黑你该拿拿吧，为了帮你吊男人，两只野鸡算啥啊？”
熊叔大方地一摆手。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狗熊你又该进山遛套子去了吧？你要是不去的勤点，套着的兔子啊，狍子啊，野鸡啊还不得被狼啊，野猪啊，熊瞎子啊啥的吃掉啊。”
“是啊，我正打算这两天就进山呢。”
“那你进山的时候拐一趟护林所帮我捎点东西回来呗。”
“捎啥？”
“我炕头箱子里有一定别人送我的崭新的貂绒帽子你给我捎过来吧。”
“行啊，你是打算把那顶帽子送给打更的？”
“嗯，本来我该自己去拿的，可是这边我放不下。嘿嘿。”
老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明白明白，我知道你想趁热打铁早点成事儿。你就放心地把这事儿交给我吧。”
熊叔拍着胸脯子说。
“那就谢谢啦，给你，这是护林所的门钥匙。”
老黑把一串钥匙扔给熊叔之后拎起那个大挎篮兴冲冲地跑了。
“啧啧啧，瞧他那张狂劲。”
熊叔把钥匙装进兜里不停地咂着嘴。
“呵呵。”
虎叔笑了笑。
“虎子你说这世上有没有那号性子特别拗的人，宁肯自己孤单单一个人辛苦地活到死也不愿意和自己看不对眼的人凑活着过一辈子。”
熊叔忽然又一本正经地问虎叔。
“有吧。反正小说里有。”
虎叔答道。
熊叔发愁地挠了挠胡子拧着眉毛说：
“那有没有宁肯操牲口也不操男人屁股的那号人啊？”
“这我可不知道！反正小说里是没这号人。”
虎叔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是在替老黑担心么？”
虎叔看着熊叔的脸色问。
“是啊，我担心他这么热头热脑的一门心思贴上去，万一到时候贴的是个冷屁股可咋整。”
熊叔发愁地说。
“得了，坏熊你还是省省心吧。老黑他的心眼子可比你多多了，真不用你替他担心。”
虎叔摸了摸熊叔的脑袋说。
“虎子你那意思就是我比老黑傻呗？”
熊叔瞪起了眼睛。
“嗯呐。就因为你傻我才稀罕你。”
虎叔笑咪咪地说。
“虎子你看你，你这话说的也太那啥了，我听了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熊叔继续使劲儿地拧着眼睛上的那两条粗眉毛。
“你看，说你傻你还觉得冤枉，当然是该笑了。”
虎叔伸出两手把熊叔的眉毛往两边揪了揪，熊叔眉头一松，笑了起来。
“虎子我这两天就要进山了，今晚上咱俩抱一块好好得瑟得瑟吧。”
熊叔在虎叔脸上吧唧吧唧亲着说。
“哦，那你吃完饭去老黑那把澡盆子扛回来吧。”
“好嘞！”
熊叔爽快地答应着。
唏哩呼噜地吃完饭，熊叔去扛澡盆子我要去上学，背着书包走在路上我忽然想起老黑答应的糖还没有给我买，于是我跟在熊叔屁股后面说：
“熊叔，老黑大爷昨天答应的糖还没给我买呢。”
“哦，那你跟我去，到那了我让他给你买。”
熊叔笑着抱起我，一使劲就扔麻袋一样把我扔到了他的肩膀上，扛着我大踏步地往前走着。
刚走近那三间大瓦房我就闻到了喷香喷香的野鸡炖土豆的味道正从半掩得房门里源源不绝的飘出来。
熊叔把我放下来却不进屋也不出声，他拉着我猫在了一边往屋里偷瞧着。
我看到更夫坐在被窝里靠墙倚着，老黑坐在炕沿上正和他说话。
“饭马上就好了，你要是不想起来就坐在被窝里吃吧，吃完了接着睡，我给你做了野鸡炖土豆，挺香的。”
“哦，我还是起来吧。”
“不用起来也没事儿，你天亮才睡肯定没睡够，你就在被窝里歇着吧。”
“这个……”
“你不用在意也不用不好意思，别把我当外人就行了，你咋舒服就咋来。”
老黑笑咪咪地说。
“那个，老黑兄弟，我觉着我有点承受不起啊，除了俺妈，还没人对我这么好过。这让我心里有点没底。实话说，我也不知道你为啥对我这么好。话说的实诚点，我真的没有多少钱，你要是图钱的话我真的怕你到头来会失望。其实，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是真有钱我肯定会给你一些的，可惜我真没攒下多少钱。”
更夫有些磕磕巴巴地说。
我察觉我身边的熊叔正捂着嘴偷偷直乐。
“你看老陈你这话说的，我对你好是因为和你投缘，我真没惦记你的钱，我攒下来的钱肯定比你多，你就安心的该吃吃该睡睡。啥时候我跟你提钱你啥时候直接用大嘴巴子抽我就行了！”
老黑一脸的郑重。
“哦，那不好意思了，可能是我多想了。我就怕万一你是图钱的话，我到时候要拿不出来怕让你失望。”
更夫低声说。
“这真是你多想了，我真的不是图钱，我对你好真的只是因为你这个人。”
老黑又郑重地把话说了一遍。
“哦，主要是从来没碰到别人对我这么好，猛地一下有点不适应。”
“慢慢你就适应了。”
老黑又笑了起来。
“我还是起来洗脸吃饭吧。”
更夫掀开被子说。
他的下身只穿了一条薄薄的小裤衩，随着被子掀开，裤衩里面那鼓鼓囊囊的一大坨东西就很显眼地暴露了出来。
我看到老黑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更夫拿过放在一边的秋裤正要穿时眼睛正好和盯着他的小裤衩看个不停的老黑对了个正着，老黑赶紧把头扭开有些慌张地站起来走到炉子跟前打开锅盖说：
“我看看肉炖好了没有。”
更夫拿着秋裤的手停了下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裤衩，再抬头看看老黑的背影，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说：
“老黑兄弟，我心里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说出来如果冒犯了你你也别介意。”
“没事儿，有啥话你就说吧。”
老黑扭头笑咪咪地望着更夫说。
“老黑兄弟，你说你对我好是因为我这个人。那你是不是那种喜欢男人的人啊？”
更夫犹犹豫豫地问。
老黑的身子明显的僵了一下，然后他继续笑咪咪地问：
“老陈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啊？”
“因为你刚才看着我下身的眼神太那啥了，不过你要不是的话就当我没问吧。”
更夫摆着手说。
老黑眯着眼笑了一下，把炉子上的锅端下来放到地上，然后走到更夫跟前在炕沿上坐下来笑着说：
“老陈，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如果我是那种人，而且又看上你了你准备怎么办？”
“我不知道。”更夫挠了挠脸颊。“我没和男人做过那种事。”
他吞吞吐吐地说。
老黑挑了一下眉。
“我巡夜的时候撞见过李铁匠和他徒弟在麦秸垛里做那种事，我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是咋回事儿。可是我没做过。”
更夫继续吞吞吐吐地说。
“哦，那你想不想和男人做那种事，或者你看见李铁匠和他徒弟做那种事心里是啥感觉？是觉得刺激呢还是觉得恶心？”
老黑笑着问。
更夫摇了摇头。
“没，都没有，啥感觉都没有，我听见动静走过去打开手电筒刚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他们立刻就分开了，我赶紧又把手电筒关了。他们求我不要把这事儿告诉别人我就谁也没告诉。”
更夫又挠了挠脸颊。
“老黑兄弟，我知道你对我好，不管你是不是喜欢男人，我都是从来没想过要去喜欢男人呢。”
他最后说。
“完了，完犊子了，被人看穿了。”
屋外头熊叔听到这开始小声的叨咕起来了。
我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啥事儿，我也不太明白熊叔为啥猫在外面不进屋。
我对糖果的关注超过了眼前的所有事情。
我只盼着熊叔赶紧进屋帮我朝老黑要糖吃。
这么简单的事儿为啥就在这耽搁了呢？
我抓了抓头，打死我我这会儿也想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