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老小说 > 乱世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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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上)(24)

2019-10-18    作者:不详    来源:www.9969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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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11月,下三、四场雪了。赵爷就念叨说这都上冻了,你叔在里边还穿着单褂子,还不冻死了的。这就又埋怨我,说我没长心,说上次去,就应该给你叔把棉的都捎去。我就赶紧买了点棉花,扯了点布,求张婶给老叔做了身棉袄棉裤。翻着皇历牌儿,我就闹心,11月20号是个星期五,又得跟股长请假,我是真打怵张这个嘴,怕再请假,股长撵我回家。

  赵爷就说:“要不,我去躺奉天。反正也不远。”

  “不行。”我说:“风天雪地的;你去,老叔不得气死啊?再说,那也不是人去的地方啊。”

  “那咋整?”赵爷说:“要不,我去跟你们股长说说。”

  我说:“得了,再慎几天,我把活儿提前做出来点,到时候再说。”

  眼瞅要到20号了,那天我正誊写报表,张叔走进我办公室,他站我面前点上颗烟,说:“你小子,说你深沉吧,那我是埋汰你,说你瞧不起我吧,那我是抬举你。”

  我没明白张叔是啥意思,就问|:“咋的了?”

  “还咋的了。”张叔把烟雾吐得老长,说:“你爷都跟我说了。”

  “我爷跟你说啥了?”我还没明白。

  张叔说:“我知道你小子是不待敬我,也是,我也不遭人待敬。”

  “张叔,看你说的。”我笑笑说:“我还是挺尊重您的”

  “咱扯是扯啊。”张叔笑了,他说:“冲你叔,我还是得帮你。眼瞅要下班了,你呀,把手里的事先撩撩。身上还有钱没?”

  “还有点,你要用钱啊?”我真以为张叔要跟我借钱,我就是再紧,也借给他。我在身上翻。

  “别忙和了。”张叔说:“你萨楞儿跟我走,叫上你们姜股长。”

  张叔就把他的意思跟我说了,他是让我请姜股长喝酒。

  姜股长挺高兴地和我、还有张叔进了一家小酒馆,酒菜上齐了,一顿客套,一顿拍拍打打你捧他吹过后。张叔说:“姜股长,我们小马早就想敬你一杯,一直没逮着你的空。再则,这孩子面矮,脸儿小,抹不开,可背地儿,跟我磨叨好几回了,就怕你不给面儿啊。”说着,张叔就给我使眼神。

  我端起酒杯,说:“姜股长,我来快半年了,你没少为我费心,我诚心地敬你一杯。”

  “好,我领情了。”姜股长举起酒,一饮而进。他吃了口菜,说:“小马啊,我一直生你的气,你不知道吧?”

  我看看张叔,心里直打鼓。

  张叔说:“这孩子就是不会来事,嘴忒笨。我没少说他。”

  “老张,我说的不是这个。”姜股长跟张叔说:“我是说,我等小马这句话,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张叔打着哈哈说:“好饭不怕晚吗。来来来,小马啊,再跟姜股长喝一个。”

  姜股长说:“老张啊,说良心话,打这孩子一来,我就看中了。稳当,心有数,待人厚道。我就不得意那些咋咋呼呼、不知天高地厚的楞头青儿。”

  张叔点着头说:“让你说对了,这孩子就是内向了点,可有内秀啊,你让他做点咋,那保准是有鼻子有眼的。”

  “这我都看到了。”姜股长说:“今天你谢我,谢得正是时候,我正要给你上报加薪晋职呢,看你也没反映,我就核计,看你小子到底儿能慎到什么时候。得,明天回去我就上报。”

  张叔拍我肩膀说:“小马啊,你要加薪了,还不快谢谢姜股长。”

  这当然高兴了,我给姜股长斟满酒,连敬了他三杯。

  这会儿,张叔对姜股长说:“要不说咱姜股长这人就是好,热心肠。我这有个事还想替小马向你求个情,孩子难为了好几天了,磨不开跟你说。”

  “说嘛。”姜股长剔着牙。

  张叔说:“小马他叔跟我那可是挚交啊,人,没说的。呵呵,就是跟我一样,爱沾点浑腥。不走运啊,栽在一个小乡绅手里了,给关进了局子,这月20号是探视的日子。小马想他叔啊,就想跟姜股长请个假,去看看。”

  姜股长问我:“关哪了?”

  我说:“奉天。”

  姜股长再问:“奉天哪啊?”

  我说:“第一监狱。”

  “你小子早说啊。我一个同学正好在那管点事。”姜股长掏出笔,给我写了张条子说:“那人叫吕德明。你找他,就说我让你来的,啥也不用拿。跟我一样,那人就讲个义气;跟他处对撇子了,老婆都随你便儿。”

  再去奉天,是我和张叔一块儿去的。我们在监狱大门口登了记,还没等大门口的警察叫到我们,张叔领我挤过去,对点名的警察说:“请问,有个叫吕德明的在吗?”警察低着头叫:“老吕。吕德明,有人找。”

  一个矮粗胖、腮帮子刮黢青的警察从小门里走出来说:“谁呀?”

  张叔迎上前,把条子递上去说:“您就是吕大哥,我们是姜庆远介绍来的,费心了。”

  姓吕的警察看看条子,又看看我们,说:“跟我来吧。”

  这回,可跟上次大不一样。一间空屋子,一张长条桌,桌子两边是两个长条椅。姓吕的警察把我们带进屋,说:“坐吧。”就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门边那看报纸。张叔掏出烟卷,递给姓吕的警察。

  姓吕的警察头也不抬地推开了张叔。

  一会儿,老叔进来了,他真的还穿着单衣,手指上还缠着药布。老叔在我们对面的长条椅上坐下,跟张叔说:“呦,你也来了?”

  姓吕的警察在一边说:“该说的、不该说的;自个儿掂量着点啊。”

  我一把抓住老叔的手,说:“老叔,疼不?”我又哭了。

  老叔笑笑说:“看看,还哭。”

  我使劲忍住眼泪,擦了把脸,把手里的包递给老叔,说:“老叔,我给你带棉衣了。求张婶给做的。”

  老叔没解包,他把包放在桌上,回头冲姓吕的警察说:“长官——”

  “我给你们方便,你们别给我上眼药就行。”姓吕的警察走到桌前,打开包,翻了翻,就又回到门前坐下。

  老叔把包拉过去,看着包里的棉衣服说:“新里新面的,一定暖和。”

  张叔说:“这都是德全新买的棉花新扯的布。”

  老叔说:“老张,全子长了出息,还得真谢谢你啊。对了,回去谢谢你那口子,这针线活做得多好。”

  我说:“老叔,我爷问你有啥话没,上回我光哭了,回去,我爷骂了我大半宿。”

  老叔说:“告诉爷爷,多注意身体,妞妞好了吗?”

  “全好了,张婶给叫好的。”我问老叔:“玉良他……”

  我的话还没说全乎,老叔赶紧冲我摆摆手,他岔过话茬,跟张叔说:“老张,我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张叔说:“你家的事,我能不管吗。”

  我说:“老叔,你还要点啥不?”

  老叔说:“叔啥也不要,好好跟爷爷、妞妞过日子。”

  我说:“老叔我总梦见你,想你。”

  老叔眼圈红了,他说:“叔知道,知道。”

  “差不多了。到这吧。”姓吕的警察站了起来。

  “回去告诉爷爷,我挺好的。”老叔也站了起来,忽然,他隔着桌子抱了我脑袋一下,说:“我的好全子。”接着,他拿起包,向门外走。走到门口,他回身向张叔行了个礼,说:“老张,谢谢了。”

  出了监狱大门,张叔向姓吕的警察道了谢,我也说了声“谢谢吕叔”,给他行了个礼。姓吕的警察跟我们说,下次探视是1月10号,来了,还找他就行;还让我们回去给老姜代好。

  过了几天,我拿上了点东西去姜股长家,我是诚心诚意想去谢谢他,谁曾想,我一进门,还没说上两句话,他把我按在床上就亲我嘴,还扒我裤子。我好不容易挣开他,拔腿就跑了。我核计,完了,提薪晋职的事肯定黄了。到了下月开饷,我的薪水不但没少,还真多了7块钱;职务也从临时助理变成了正式税务员。阳历年放假,我把张叔一家三口都请到我家,吃了顿我和爷爷包的饺子。吃完了饺子,天都快黑了,张叔让我再去姜股长家坐坐,我没去。

  1月10号再去看老叔,我给那个姓吕的警察带点爷爷蒸的黄米面粘糕,那姓吕的警察也没客气,都收下了。那天,老叔偷偷地给了我一个地址。在那我没敢看。回来的路上,我看了;是玉良被押的地址。我挺高兴,可算知道玉良的地址了。咋的我也想办法去看看他。回家,我问张叔,监狱能收到信不?张叔说好象不能。他说:“要是有(关系)人吗,兴许差不多。”

  有事做了,日子就是过得快,我还是紧盯着,只有要探视日,就去看老叔。可每次看老叔,不是星期天的话,我都得跟姜股长请假。自从去年那次在他家,他扒我裤子没扒成以后,姜股长再看我的眼神都是贼溜溜的,我心里明镜的,知道他啥意思。那不行。我等老叔呢,除了老叔,别人谁也不能碰。又到大伏天了,我又要去看老叔,赶巧还不是星期天,还得跟姜股长去请假。这个姜股长啊,胆也太肥了,要不就是疯了;大天白日地就在他办公室,他正跟我说着话,抽冷子一把就抓住了我鸡鸡,接着,他叫:“妈呀,这也太大了。”

  我赶紧躲开他的手。

  姜股长抱住我就不放,说:“面子事儿。不裹,就摸一下。”

  我扭着身子说:“快放开。”

  姜股长紧搂着我说:“真没遇过这么大的,求你了,摸一下。要不你干我也行。”

  我大声喊:“放开。”就跑了出去。

  我也不管他姓姜的给不给假了。第二天,我拿上要带给老叔的东西就去了奉天。那天,还挺顺。去了就找到姓吕的了。不到晌午我就回到了抚顺。往家走的时候,就想,那姓姜的会不会找我别扭啊?又一想,管他呢,反正事已这样了,真不叫我干了,我就去奉天,离老叔还近,赵爷想看老叔也容易。怪了?我也不知道,我咋就想到了要搬奉天去。

  走到家门口,静静的,没人。一般这大热天,赵爷都是搬出炕桌,在家门口大树的阴凉下糊纸盒,妞妞要不去张叔家玩,也会跟着赵爷在树下忙和。今天大树底下啥都没有,也可能赵爷哄妞妞睡了。走到门前,一拉门,门没动,是在里边锁上了。我刚要敲门,一个很奇怪的吭叽声,把我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我扒着门上的玻璃朝屋里看。哦天,咋这样了呢?一个半大老娘们儿四脚拉叉地仰磕躺炕上,嘴唇子抹得跟刚吃了死孩子似的,两个布袋子似的奶子稀松巴叽地快搭拉到膈肢窝了。张叔光腚拉叉地趴在那娘们儿身上,呼呲呼呲的可劲地咕拥。那老娘们给咕拥的哼哼叽叽地直吭叽。再看炕沿边上,赵爷坐在那俩人旁边,一边捋着自个儿软巴拉塌的鸡巴,一边看那老娘们儿吭叽……

  干啥呢?拿咱家当窑子了?

  我真想一脚把门踹开,可又一想,还有赵爷呢,真踹了门,赵爷的脸往哪搁啊。得,我转身走开了。

  河沿儿那还有点风。大晌午的,“吱了”叫,青蛙也闹。我坐在河沿儿树荫下核计,抚顺不能呆了,得走。姓张的和赵爷整了这一出,妞妞还小,真碰上了,咋整?姓姜的又缠上了我。那边,老叔、玉良……可真搬到奉天,日子咋办?光能看老叔;老叔在里边,啥也帮不上。就说我能去吃苦,没干过的糙活,我也能学着去干。可我一个人能养活赵爷、妞妞吗?又一想,在这,姓姜的黑上我了,要不就依了他,顺着他;不行,那绝对不行。真要是不依他,饭碗、薪水也是有一天没一天没准头子的事。在这是有张叔,凭他跟老叔的交情,也能帮忙,可他那样……奉天有谁?我猛地想起来,那个川子舅不是在奉天吗?我炮着脑袋高兴了老半天。川子舅人也挺仗义的,真能找着他,就好了。川子舅是在铁路上;下次看老叔,我去铁路上找找,我就不信找不着……【ẅẅẅ.㊈㊈㊅㊈ẊṦ.COM 】言情小说网.xs.cc


  回到家都快五点了,赵爷没事人儿似的问我:“咋才回来,你叔还行吧?”

  我说:“嗯。”我看妞妞还没回来,就问:“妞妞呢?”

  “去你张叔家了吧。也该他妈回来了。”

  “赶明儿,少叫她去。”

  “这又谁杵你肺管子了?”

  我没理赵爷,进屋把炕上那条褥子上的单子扯下来,按在水盆里。

  “天头快黑了,你洗它干鸡巴啥玩意儿,有劲没处使了?”

  我也不吱声,吭呲吭呲洗完了,晾在太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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