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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故人西来:二十三、危险酒席

2019-10-25    作者:路达    来源:www.9969xs.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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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建军父亲虽然死了,但他父亲的大哥,也就是王建军的大伯还活起在。老人家年近八十,精神劲足得很。看到二十多年没见的侄儿王建军,那个激动啊,让身为旁人的高升平都忍不住热泪盈眶。还是小娃儿的高升平,曾经和王建军一起来他大伯家耍过。这么多年没见,老人家记性好得很,依然晓得高升平就是那个怕热的小胖子。

  两人到眉山宝华镇的时间点,刚好下午五点过。由于来之前打过电话,一番简单的寒暄后,屋外的坝坝宴就摆好了。王建军的大伯二伯屋头、堂兄堂妹这些,统共二、三十口人,坐了满当当的三大桌。

  农村吃饭就图个闹热人多,酒不一定好但管够,菜不够精致但包管新鲜。高升平被连灌了几杯红毛烧下肚,直接就喊打脑壳了,遭求不住。那头王建军倒是稳得起,来者不拒,连说带喝,上了桌子就没停过。

  高升平本以为这次陪王建军回乡,应该是一趟伤怀之行。未曾想死去的人的悲苦,比不上活着人简单的快乐。那最深沉的悲伤,恐怕也只有留给最亲的亲人,去久久咀嚼缅怀。

  但这样也挺好,至少王建军喝了酒以后,那个红光满面的精神气,就一点点地释放了出来。他本来就是个性情爽朗、外向好玩的质朴人,这么些年照顾父亲,人前做些俯首迎接的简单工作,人后煮饭洗衣琐碎无比,生活渐渐变得沉闷保守,性格也事事求稳。现在父亲亡故,悲痛之余,人却放松了下来。那个被压抑许久、未曾真正舒展过的真性情王建军,也一点点地活了过来。

  高升平见酒席上那个高声畅谈、大口喝酒的王建军,心里暗自赞许,觉得这才是那个自己多年性幻想对象的军哥嘛。正思索间,一碗酒端到了跟前。抬头一看,原来是王建军的堂兄。这个堂兄在外头包工地,早早地在眉山买了房子,今天是为了王建军回乡,特地从眉山开车回来的。

  “高老弟,就凭你这帮我弟娃王建军,我就晓得你是个耿直人。哥老倌儿无以为谢,代我兄弟敬你一碗酒,以后大家做朋友长长久久。”说完,一股脑地就灌了一碗酒下喉。

  高升平见那碗酒足足有二两多,不禁咂了咂舌,心想这么喝下去还不得死啊。但人家喝完也不走人,只拿着喝光的酒碗来个底朝天,挑衅般地直盯着高升平看。

  其实不只是他一个人在盯着高升平看,整个桌子上的人都停下来盯着高升平在看。大家都带着一点点幸灾乐祸的表情,想看看假迷日眼的成都人如何回应这个“底朝天”。

  高升平偷偷骂了一句妈卖批,心想今天这碗酒莫怕不给面子喝完要遭人看不起哦,但喝了胃肯定就要遭。就在他嗫嗫嚅嚅、犹犹豫豫的时候,旁边的王建军直接端过他跟前的酒碗,站起来对着大堂兄说,“堂兄,我兄弟胃不好,喝多了要遭。情义他领了,酒我就来喝。”说完直接一碗酒灌进喉咙,也来了个底朝天。

  可那人不依不饶,说堂弟你喝的不算,今天你朋友不喝酒,就有点看不起人了。高升平心里狂骂瓜皮,心想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个灾舅子。但既然惹到了老子,老子就要给你好看。

  高升平喝酒,其实酒量不错。只是平时应酬多了,不想伤胃,所以常常假装喝不得,以此来逃酒。今天既然决意要拿出点手段,来整治这个瓜皮,因此也要放开伪装,来点真实。

  只见他先是端起刚才王建军喝完的酒碗,满上酒后来了个一口干。再在自己跟前一溜【言情小说网:www.♋♋xs.㏄】摆了三个碗,把每个碗都倒满了酒,一斤的酒瓶就朝天清了。他对着王建军的堂兄说,

  “哥老倌儿,不是看不看得起的问题,是身体遭不遭得住的问题。你就是看不惯成都人批酸壳掉嘛,来,兄弟陪你喝个大三元。”

  话音刚落,众人就见高升平从左到右,二十秒不到,连干三碗。喝下后他白皙的脸瞬间涨红,双眼却变得炯炯有神,直愣愣地盯住对面那个挑衅的人,看他如何。

  旁边的人开始起哄,也效仿高升平一般连续三碗倒干了一斤酒。那人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喝完第一碗、第二碗,到第三碗的时候,实在喝不下去了,直接转身呕吐了出来,在男人女人小孩的哄笑中败下阵来。

  高升平像个得胜将军一样,转身得意洋洋地看了王建军一眼,却见那王建军眼里满是担心忧虑。高升平正想说一句没事,却不料刚才喝下去的酒已经翻到了喉咙口,一下没能忍住,和着食物从鼻子口中汹涌而出。

  高升平心想遭了,眼前一黑,脑壳一昏,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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