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老小说 > 乱世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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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下)(105)

2019-10-27    作者:不详    来源:m.9969xs.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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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春节,王桂莲真的大肚子了。

  正月初八,我接到了老叔的来信,信上,老叔说,《证明》他收到了,尚丛义爷俩儿正一级一级地往上跑这个事,说估计“五一”前就能有信儿。

  我给老叔回了信,告诉老叔,我真盼着他回来,做梦都想。我跟老叔说,大年初一,川子舅跟师娘把我跟王桂莲的事办完了,王桂莲怀孕了。还说打从克东回来,川子舅跟大头不打架了,俩人粘乎儿得就像称杆跟称坨,谁也离不开谁;小铁子也上学了。我也把小雪去部队的事,跟老叔说了说。郎师傅的事,我没跟老叔提。

  郎师傅走了,小材子也没咋再来。

  四丫儿没了爹,师娘就把四丫儿拽过去,跟她一起过。过了清明,四丫儿还是下乡了。师娘跟打兑闺女出门子似的送走了四丫儿,叫四丫儿想着回家来。

  四丫儿走了都有一个月了,老叔的事儿还是没信儿。我又给老叔写了封信,问他到底是咋回事。过了端午节,老叔来信说,那事还得等等;说等有了准信儿,他直接带着户口回沈阳。我心里高兴地等啊,盼啊。可说是高兴吧,我心里还是犯核计,你说就是老叔真的把户口整出来了,那还是得落姓白的那旮瘩。你说就打是像川子舅说的那样,人各好一套,你瞅着不得劲,人家就是得意,哪有啥法儿。可你就是说出大天来,一想郎师傅,一想我搁姓白的他家看见的,他跟他媳妇、跟郎师傅那一出,我是打心眼儿里咯应那个白副矿长。我这就没少跟川子舅还有大头核计,咋的也不能把老叔落在得那姓白的跟前。大头说我是小孩子,说我啥也不懂。他说姓白的在矿上,人家是城镇户口;老叔就是想落在镇里,也落不上。我这心里才算踏实了点。

  栓子放暑假,王桂莲猫下了,添了个小子。我想老叔,就给孩子起名叫“马翔”,关凤翔的翔。

  王桂莲一猫下,又忙坏了师娘。王桂莲没奶,小翔子全仗着喂。师娘是忙了大人、忙孩子,一天得做七、八顿饭。可师娘还是乐乐呵呵地跟我逗哈哈。她抱着小翔子,跟我说:“趁年轻再生他个仨俩的,你叔瞅见了,不得乐成啥样呢。”

  “师娘。”我说:“这一个就要命了。”

  “呦呦呦,妈呀。还要命了。”师娘说:“抽你筋了?还是扒你皮了?过日子,过的是啥?不就是过的人嘛。儿女一大群,老了才有福享。”

  要不说有的事,你就别唸叨。你这一唸叨,没准你烦啥来啥。这不,那天我正吭呲吭呲地在屋地那洗褯子,门一开,咱家劈拉啪啦、叽啦哇啦地蹦进来仨孩子。我愣了,说:“这是谁家的孩子?你们找谁呀?”

  “找我妈。”仨孩子叫着,这就往王桂莲身上扑。

  师娘扔下饭锅,就问:“咋回事啊?”

  王桂莲按着仨孩子,就给师娘磕头,说:“叫姥姥。”

  仨孩子就齐刷刷的冲师娘叫姥姥。

  王桂莲这就又叫仨孩子给我磕头,说:“叫爹。”

  仨孩子也齐刷刷的跟我叫爹。

  哦天爷啊。一瞅这三个嘎蹦豆似的孩子都跟王桂莲叫“妈”。我这心里忽悠一下子,就问王桂莲:“你孩子不是都送还人了吗?”

  “他们自个儿跑回来,我能咋整。”王桂莲这就跟仨孩子抱成一团,这就开嚎,她哭着叫:“我那苦命的孩儿啊。把妈都想死了,……嗷嗷,你们是咋找来的呀?……嗷嗷,妈这心啊都要碎了。嗷嗷……,嗷嗷……,嗷嗷……”

  等王桂莲跟仨孩子都消停了,我才知道,仨孩子,一个11、一个9岁、一个7岁;11的大丫头,叫大兰子,上五年级。9岁的二丫头,叫二兰子,上三年级;7岁的小小子,叫柱子,上一年级。仨孩子是都给人了,大兰子不甘心,跑了一年多,可下把下边儿俩小的给拢齐了,这就找到咱家这来了。你说我咋整,一瞅仨孩子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再瞅瞅王桂莲还没出月子,我能咋整?

  师娘那边儿呢,还跟着紧抹泪儿,说:“小全子,我可是看不下去啦。你要是真为难,仨孩子都归我,我砸锅卖铁也养着。”

  天啊,这可要血命了。师娘跟我就够受累的了,我咋还能叫师娘把这仨孩子领过去呢?得,啥也别说了,都是命啊。我这就把仨孩子扯过来,叫他们洗洗,热上饭,说:“吃吧,这就是你们的家了。”

  王桂莲扑通一声跪地上,“咣咣胱”地就给我磕头,说:“活菩萨,我就是当牛做马,也报答你一辈子。”

  打那儿,王桂莲是见天下晚儿搂着我就不撒手,是亲哥亲爹地叫;我鸡鸡不支楞,她就给我撸起来,再不就使嘴裹起来;我不上她,她坐我身上整,多暂给我整射了,这才抱着我睡。我说:“你这么玩儿命,别又整大肚子了。”王桂莲说:“大就大,谁叫你这么心疼人来着。好人儿,我就想叫你舒坦。”这就呱叽呱叽地搂着我啃……

  那仨孩子呢,也处处事事地瞅着王桂莲眼神儿,紧跟我打溜须。我还能说啥,算上这刚来的小翔子,加上栓子跟小雪,再加上这仨,我也就干瞪着眼儿给这三窝六个孩子当爹了。

  “十一”前一天,礼拜六,我正当班儿。川子舅给我打电话,说:“你叔回来了。”

  “是吗。”我高兴坏了,捧着电话问川子舅,说:“他啥时到家?他是走着来?还是坐车来?坐车,坐哪趟车啊?他的事咋样了?他跟你说没呀?”

  “魔症了?”川子舅在电话里跟我说:“下班上我这来吧。”

  我哪还能等到下班呀,挡完晚饭的饭口,连饭都没顾得上吃,我骑车就往川子舅那跑。进门一看,见老叔正坐在那跟川子舅和小铁铁吃饭呢。

  “老叔”我一下子扑过去,抱住老叔,就把脑袋往老叔怀里扎。

  “看看。看看。”川子舅说:“又鸡巴疯。”

  小铁子就在以羞我。

  我过去搂过小铁子就是一顿啃,说:“臭小子你羞谁呢?”

  小铁子就哇啦哇啦地就拽着川子舅叫“大爷”。

  我扭头看着老叔,说:“你啥时到的?咋不早告我?”

  “嘿嘿。”川子舅说:“你叔怕你活吃了他。”

  “我先到的你爹单位。”老叔捧着我脸,顶着我脑门儿,问我:“吃了没?”

  我拽了把椅子,坐老叔跟前,说:“你咋不直接回家啊?”

  “呵呵。”老叔说:“直接回家,你也是在班上啊。”

  “咋的,我这就不是家了?”川子舅冲我说:“去,自个儿盛饭去。”

  我上厨房盛了碗饭,拿了双筷子,又坐老叔跟前说:“叔,你的事妥了吧?”

  “嗯。”老叔给我夹了口菜,说:“吃吧。”

  我问老叔:“那你户口起出来没?”

  “嗯。”老叔说:“我算计着,你媳妇可能要做月子了。就没敢直接回家。”

  “孩子都两多月了。”我说:“叔,我给孩子起名,叫马翔。凤翔的翔。”

  “肏。又叫我骂你。”川子舅说:“哪有孙子跟爷爷叫一个名的?”

  “就叫了。”我冲川子舅说:“就叫了。咋的吧?”

  “行行。你有文化,你有理。”川子舅说:“反正我的名,是谁也别想叫啊。”

  我呼噜呼噜地吃着饭,跟老叔说:“叔,我写信跟你说,我爹现在可老实了,你瞅是不?”

  “呵呵。”老叔说:“搁以前,你这么冲他,他能绕了你?”

  我问川子舅,说:“我师傅(大头)呢?”

  “他值班,明早儿才能回来。”川子舅说:“呆会儿,我也走?留你俩人在这旮儿粘吧。嘿嘿。”

  老叔说:“你也值班?”

  “那不正好给你俩腾地方嘛。”川子舅说:“不嫌乎我被窝子这臊就行。哈哈哈。”

  我瞅着川子舅,也不知哪来的那股子劲,搂住川子舅的大脖子,“呱叽”一声,就在川子舅毛扎扎的大腮帮子上狠亲了一口。

  “真啃啊?”川子舅捂着腮帮子看着我,有点愣;过了不大会儿,他伸出大手爪子,在我的脸上轻拍了拍,冲老叔说:“凤翔,有了这小子,你该知足了。”这就穿上外衣拉上小铁子说:“走儿子,跟大玩儿去。”

  小铁子呜嗷的叫着,说:“哦,玩儿去喽。”

  川子舅说:“走了,你俩人扯吧。别给我尿了炕。”

  川子舅一走,我盯盯地瞅老叔。老叔的头发全白了,胡子刮得溜干净,额头那溜光,就是眼角那多了一堆皱纹。我抓过老叔的手,说:“爸,你胖了。”这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哭啥。”老叔给我擦了把眼泪说:“吃饱没?”

  “嗯。”我说:“你吃饱没?”

  “吃饱了。”老叔说:“沏点茶。走,上院子里坐会儿。”

  我收拾了桌子,沏上茶,跟老叔坐屋檐下,看月亮。

  那天的月亮真好,个儿大,也圆,锃亮锃亮的。我给老叔倒上茶,说:“明个儿,又是个响晴的天儿。”

  老叔喝了口茶,说:“全子,在克东,我一个人坐那总看月亮。圆的弯的我都看,都好看。”

  “你还有哪闲心?”我坐老叔跟前,说:“我在这旮儿,天天发愁。瞅你多暂能回来,愁我啥时候能抱着你。啥月亮啊星星的,我心都给掰八瓣儿了。这又添了个王桂莲,又来了……”

  “呵呵。”老叔说:“算小翔,又来了四个孩子?”

  我说:“你都知道?”

  老叔说:“你爹都跟我说了。”

  “爸,你说我这是不是命?”我说:“你一走这就是五年。这五年里,我就挂着你。可谁曾想啊,咳……,都给我憋屈死了。你说这小雪、栓子也都大了,我本寻思,死活把你办回来,我就是扔了食堂的工作,煞心地守着你过,也心甘情愿。咱爷俩都有手,有手,就能吃饭;有手,就能撰着。爸,不行我也下乡,上你那去……”

  “傻孩子,乡下是那么好过的?”老叔说:“你光盯住我这个老头子了,也该为孩子想想啊。”

  我说:“我这辈子,就盯上你这个老头子了。”

  “别那么犟。”老叔说:“开始啊,我也划不过这个拐来,就觉着我委屈;你说我这辈子也没坏过谁,咋就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呢?可细一想这前前后后的,你说你坏谁了?不就是跟上了我嘛。你说你川子舅坏谁了?大头坏谁了?郎师傅又坏谁了?都没有。在克东,你尚大爷没少跟我说,他说人不能强拧着,遇事得匀乎着点儿。你尚大爷在心里头装了我35年,到真见着我了,也没强拽着我咋咋的,还为我跑前跑后的。这回我回来,你尚大爷知道我再没机会回克东了,这就送我啊,一送,送老远,就那么一声不吭地跟着我走。我心不落忍啊,就跟他说,大哥,我给你吧。你尚大爷笑笑,他摇摇头说,凤翔,你有全子……”

  天上那个大月亮,一动不动地看着老叔在院子里跟我说话。刚上秋,风不大,吹得人浑身清凉凉的。

  “……全子啊,爸心里啥都明白。你为我的事去上访;为我的事,你跟你爹、跟大头操心费力地四处跑,爸心里都有数。”老叔看着月亮说:“爸在克东,没事儿就坐那看月亮。就瞅着你清清秀秀、透透亮亮儿地在月亮里冲我笑。就瞅着你川子舅舞舞扎扎地指着我说,你这个老东西啊;也瞅见大头晃荡着个空袖筒子,圆鼓咙咚地回头那么一笑,忙去了。我也能在月亮里看见你师娘,看见二倔子,看见你郎师傅。我这心里头啊,是酸甜苦辣都有了,也像你爹刚才说我的,我该知足了。我看着月亮,想急了,就在心里就哼哼你爱听的《乌克兰原野上》;哼够了,我就叨咕叨咕地在心里头唸叨:千里共蝉娟,千里共蝉娟啊。你说有这么多好心人围笼着我,我还委屈个啥?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爸,你别不回家。”我说:“我也知道你心里想的是啥;你看我有了王桂莲,看我又有了那么多孩子,你又没了工资,没了……你是不想拖累我。可你咋就没想想,你是我叔,是我爸,你是我的……”

  “好儿子。”老叔说:“你尚大爷说了,我有全子。这辈子,你就是爸的;爸就是你的。咱爷俩是打不散,隔不断了啊。儿子,你知道我最难的时候咋过来的吗?说了你别笑话爸。你留给爸的那个小裤衩,爸闻闻那小裤衩,啥都忘了。”

  “爸。”我说:“这回你到了苏家屯,近。我休息就上你那去,我也跟你像川子舅跟大头俩人那么过。”

  “呵呵。你呀。”老叔说:“明个儿你休息,带我看看郎师傅去,给他烧点纸。”

  “爸。”我说:“郎师傅是好人,可他的事我就是别扭。”

  “别这样。”老叔说:“是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可真是为了别人好,就该谢谢。我得谢谢老郎。”

  那天,老叔跟我说了老多的话,一直说到半夜。后来,还是老叔说:“明天还得早起,睡吧。”我这就收拾了收拾,洗了洗,抱着老叔,盖着川子舅的被睡了。

  那一宿,我又给了老叔,老叔也给了我。我跟老叔亲啊滚啊,也说了不少疯话,整了一身的汗。老叔射了一回,我射了两回。老叔叫我把我鸡鸡搁他身子里,搂着他大后背睡;我不干,我就要亲着老叔的嘴睡。我两手撰着老叔的大枪,跟老叔亲了一顿子嘴儿,就那么脸儿贴着老叔的大脸,紧拱在老叔怀里,一直睡到天亮。

  打那儿,老叔就去了苏家屯,开始是落在四方台官屯喂马,住生产队。我是照打不误的一个礼拜准去一回;头天下班就去,跟老叔实惠儿地存一宿,转天傍黑回来,也不耽误第二天上班。过了不到一年吧,老叔就搬李家纯那屯子去了。我跟川子舅、大头、二倔子,在沈阳掏换的砖、沙子、木料,给老叔盖了三间瓦房;李家存给争取的地场。

  到了1968年,单位又翻腾我伪满那暂在抚顺的那点子事,街道这边儿也说王桂莲没工作,就给王桂莲念《毛主席语录》,说:“我们都有两直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王桂莲没了注意,就跟我说:“咋整?”我一气,说:“不就是叫咱家下乡嘛。咱走就是了。”我跟王桂莲说:“身边这几个孩子早早晚晚也得下乡,还不如跟着咱俩下去,在眼巴前,也省心。”其实我心里核计,下乡,正好能跟老叔一起过。我就带着老婆孩子去了苏家屯;也就跟老叔出来进去地真在一块儿了……

  第三章(下)(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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