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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高原情歌:一一九、小周抢亲

2019-10-27    作者:路达    来源:m.9969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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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扎西和小周举行完仪式的第二天,就请假回家,准备结婚的事情去了。

  高升平怕小周不能承受,所以刻意照拂,事事问候。倒是小周比较洒脱,连说没事。高升平见他把历年来扎西的东西,整理了一个大纸箱,其中不乏很多承载两人记忆的小物件。既然在高原守候扎西三年,依然等来的是这个结果,小周这该是打算返乡了吧,高升平心想。

  上次从成都给小周带回来的灰色铁盒也赫然在列。小周见高升平好奇,打开来递给他看。原来里面还装了一个灰缎面的婚戒盒,上面印着Cartier的字样。盒子则下方是两本护照,高升平拿来看时,护照都早已签好了去往新西兰的签证。

  “说好要和我去国外结婚的,现在也说话不算数了。”

  小周拿起扎西的护照轻轻摩挲,嘴里淡淡地说到。

  高升平本想安慰几句,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苍白无力,所以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照常工作,只是扎西请了假,开车的换做另一个姓姜的小伙子。同组的人大概都知道小周扎西怎么回事,所以刻意避讳,尽量不提扎西结婚的事。甚至扎西托人送来的请柬和喜糖,大家都偷偷拆了包装,尽量不让小周看见。对此小周也配合地装作全然不知,只有高升平见他一日日地瘦了下去,心知这内心苦楚,但只能默默地承受了。

  上次胡娟发来短信说什么拨云见日,高升平随后打了电话回去问,原来是他的事情居然有了转机。

  教委那边明里依然说是犯了错,但也有人出来仗义执言,说高升平犯的这点错不值一提。要是因为这个理由继续惩治了高升平,试问成都市教育系统的哪个人,敢说自己两袖清风、一尘不染?

  高升平奇怪说到这才半年时间,怎么风向就变了啊?胡娟笑说到墙倒众人推嘛,你这个事情很快就可以解决。我已经收到内部消息,慢则一个月,快则一周,你等着回来就是了。

  挂断电话,高升平唏嘘半天。这事固然是好事,但若不是因为父亲犹在病中,他反倒是不太愿意这么快就回去。高原上的支教生活,给了他太多的人生思考与言情小说网 Ṁ.9969ⓧⓢ.ⓒⓞⓜ生活震撼,仿佛重新活了一遍,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靠感性生活的自己了!

  高升平在第一时间给父母和王建军说了这件事情,尤其是王建军那里。本来王建军即将离开成都,多少还有点牵挂担心,生怕老人没人照顾伺候。但听到高升平说可以很快回来工作,接替他照顾老人,这份担心就被消解掉了。不过又平添了新的烦恼,在电话里对着高升平长长地叹气。

  “军哥,你都要回去了,哪门还唉声叹气地诶?”

  高升平不解地问到。在他看来,新疆有红粉佳人相待,自然王建军归心似箭。

  “没哪门。只是想到以后很难有机会回来探望高叔叔和嬢孃,难免心头有些难过,尤其是叔叔现在这个情况。”

  “那也没得啥子,军哥。你教|ⓜ.9969ⓧⓢ.ⓒⓞⓜ|言情小说网|我的都嘛,生死有命。你回去后,好好工作生活。我看,”

  说到这里高升平顿了顿,但还是下定决心把并不想说的话说出了口,

  “我看,那个古丽是个好女人。你辛苦这么些年,回去后就好好享受生活嘛。”

  “诶!”

  王建军在电话那头沉重地应了一声。

  高升平不解地问到,

  “军哥,你还有啥子放不下心的诶?”

  那头沉默半晌,才听到王建军简短地说了一句,

  “我本以为还可以等到和你多待一段时间的!”

  扎西的结婚请柬,终于还是送到了小周手里。代送请柬的是王干事,顺便还带来了扎西的一句话。说是不管小周去不去,他都当小周一直在那里。

  小周睁着汪汪的泪眼,苦笑着对高升平说,

  “师兄,你看这个人,嘴上说离不开我,又让我这么难过。”

  高升平只得悉心劝解到,

  “反正都到这一步了,就放手让他去过他的生活。你也自己早点回家去,好好开始你的新生活。”

  “他去过他的生活?”

  小周忍不住嗤笑了几声,

  “师兄,你都不知道他是个多邋遢的人,做事又笨手笨脚,没个心眼。我都担心他要遭婆娘欺负嫌弃。”

  “那门得遭欺负嘛,那个姑娘听说也是名牌大学毕业。”

  “名牌大学又怎么样嘛,她未必还得好好对待我们扎西哦?”

  说到这里,小周好像下定了最后的决心,语气坚定地说到,

  “只有和我一起,才是对他最好的。”

  接下来几天,大家就不太看得见小周了。原本小周在这边工作就从未拿过教育局一分钱,所以来去自如,也没人能说三道四。只是支教小组陡然少了两个年轻人,新来的小姜又不太肯说话,氛围瞬间就低沉了下去。

  所幸没两天就该是扎西结婚的日子了,陈老师和廖老师从未参加过藏式婚礼,因此特别激动期待。王干事想着能混吃混喝,也颇为盼望。只有高升平想起小周可怜,全无半点心情。打电话过去小周又不肯接,完全不知道他成天在干什么。

  直到扎西结婚的前夜,高升平才在宿舍再次看见小周。几日不见,他衣衫凌乱,神色憔悴。但是双眼发亮,让人知道他并未消沉。见高升平一脸关切,小周反倒是笑着说到,

  “师兄,我今天是回来拿东西的。”

  “怎么,想通啦?要回家啦?”

  陈老师和廖老师听到二人聊天,也从里间出来问候。小周见大家都在,也不便和高升平私下详聊,只是拿起自己的箱子和背包对大家说到,

  “我电话号码不得变。大家以后下了甘孜,有空打电话给我再聚吧。”

  说完他转身开门下楼,大家都帮着拎东西送到楼下,却见楼下停着辆巨型的越野车,正是小周开来搬东西的。平时对汽车颇有研究的陈老师围着这辆车转了两圈,嘴里啧啧称赞,说是价值数百万的顶级越野,一看就是进口货。

  小周听到这里只是微微笑了笑,站在车门跟前向三人一一道别。又特别叮嘱代他向王干事说声道歉,因为不能当面告别。高升平见小周神色坚毅,想来是已经拿定注意重新开始。虽然心里有些伤感,但更多的是为他高兴。

  眼送着小周越野车的红色尾灯消失在路的尽头,陈廖二人还在津津乐道地谈着小周的越野车,只有高升平感伤地想到这人世间聚散离合没有定数,坚守不如坦然放手,各自为安。

  正好张海波拨了电话过来闲聊,高升平就着这件事情也问了他的意见。张海波说如果大家走的路注定不同,那早一点各自上路,才是正理。说完他话锋一转,说你我同道中人,彼此门当户对,正好搭伴过日子,享受世俗情趣,最是安逸。

  高升平听张海波又开始油嘴滑舌,想来是那桩糟心事情已经了结。不过对于张海波的盛情邀约,自己的确还没做好打算,因此只能期期艾艾地搪塞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陈老师和廖老师就去了扎西的结婚现场看热闹。据说仪式要从大清早一直做到正中午,中间扎西还要骑马去新娘家里接亲。高升平躺在床上不肯早起,只说身体不适,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再去。其实他是见不得这作伪的盛典,不肯给自己心里添堵。

  这一躺就躺到了十点多,高升平见时候差不多了,起身洗漱穿衣。不曾想正要出门之际,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了。一大群人簇拥着陈廖二位老师冲进了房间,在屋子里到处找来找去,口头还大声吆喝着问到,

  “在不在这里?快点搜,快点找!”

  高升平吓了一大跳,急忙靠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陈、廖二人盯着那群凶神恶煞的人,吓得畏畏缩缩,不敢高声讲话。好半天廖老师才用手捂住嘴,小声地在高升平耳边讲到,

  “扎西去接亲的路上,遭小周开车抢起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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