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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3-4

2019-12-05    作者:古懂    来源:www.6969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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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还真是奇怪了。一旦投缘,不管是多陌生,只要一走近好像又是失散多年的老友。比如眼前的这个大爷,从他的眼睛里我能看出来真诚,能看出来他对我是没有半点戒备之心。我对他也是没有一点抗拒之感,一点也不觉得他是一个啰嗦的,是一个不愿意跟他多谈的大爷。反倒是,在我的三十多年的小心肝里产生了一丝丝莫名其妙的小感觉,觉得我们之间必定有缘。我很是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小感觉,云里雾里般使我轻飘。

  大爷忽然又提议把茶叶换掉。换成了普洱茶来试试。他在准备茶叶,看他那认真的样子,真是迷人。

  看他准备好了茶叶,我问他:“大爷,你是一直都单身么?”

  大爷犹豫了一会儿,脸色由白到红,又由红到白。大爷似乎很不情愿提起过去,假装拿了茶壶起身去接水:“我去接点水,没有水了。”

  望着大爷高挑的背影,我猜想大爷有隐情,而且这隐情还不是一般的厚重。以他话痨的性格,如果没有隐情他会呱唧呱唧道出来。现在他在逃避,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题,避免被隐情伤了身子。

  大爷的背影真的很高挑,很直溜,还没有一点驼背。他是瘦了点,可他的骨架大,身材比例好。修长的腿和丰满的翘臀无疑是给他的身材加分的。这么一个骨架的老男人配上他的一头白发,颇有几分老学者的风度。他是一个活脱脱的衣服架子,怎么穿看起来都好看。大概这就是大长腿黄金比例所带来的视觉效应,真让我羡慕死了。

  大爷接完水回来。他并没有回到我刚才的问题中。蹙眉沉默地坐在我对面,眼神闪烁不安的在茶几上面转来转去。一会儿伸手摆弄了一下茶杯,一会儿又用茶巾抹一下茶几上的水渍,反反复复数次。他的这些动作更加验证了他内心的隐情的厚重,厚重到他不愿意开口。

  听着水壶里滋啦啦地声音,我感觉到空间变得有些尴尬了。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这么鲁莽的问这个问题。但已经太晚了,不该说的都被我说了出来了。我很想抽自己一巴掌,把我嘴碎的习惯给打下去,毁灭掉。

  从大爷蹙起的眉结及他那些多余的动作来看,显然他是一个被感情伤害过的人。而且还是伤害极大,以至于他不愿意提及。害怕一提起那个闸门,内心的故事会倾泻出来,泛滥了人间。

  我也没有再言语。害怕一不小心又说错了话,惹人家不开心。我也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大爷对面,看他的一举一动,看他的表情变化。大爷真是一个好看的大爷,细皮嫩肉,眼光精亮,鹰钩鼻子,双唇红润。按大爷现在的状态来看,年轻时候定然是个爱收拾自己的翩翩美男子。就他这样子,年轻时候绝对是没有少招蜂引蝶,从而落下了情感的伤害。

  水壶里的水终于不再滋啦啦地响起。大爷急忙端起了水壶把滚烫的开水注入到茶壶里,一瞬间一股子白气又升腾起来。随之而来的又是一股茶香,浓浓的味道把我的灵魂都牵引出来了。

  “来,喝茶,尝尝好不好喝。他们说是新树普洱。”大爷打破尴尬的气氛,给我倒了一杯,端到我面前。

  “如果是真的新树应该是还不错的。”我端起了茶杯,闻了一下,送入嘴里浅尝了一口。

  “你们老家有茶叶,对茶会比较了解。”大爷把话题岔开了,他是真的不愿意讲他过去的情感问题。

  “我家有十来亩茶叶林,对茶叶没有特意深入研究,也就凭借着传统的经验知道一些关于茶叶的知识。”

  “那到底是古树好还是新树好?”

  “在我们老家茶叶树分为幼苗期、幼年期、成年期、衰老期这四个阶段。幼苗期是指刚刚种植第一个周年,幼年期两年到四年间。这个时间段的茶叶产量极少,大多数情况下也是很少采摘,仅仅是进行修剪使其枝繁叶茂一些。到了第五年就是成长期,这个时候的茶树枝繁叶茂,树大根深,产量和品质都处于高峰阶段,也是经济效益最佳的时期。一般茶树到了十几年以上在经历过多年反复生长和交替后,慢慢退化老去,无法吸收土壤中的营养及进行更好的光合作用,于是我们又会把老树砍掉。因此,按我们老家的茶叶树来看,老树并不是最好的茶叶。”

  “那这么说,还是新树好?”

  “按我们采摘茶叶的说法,是冒出来越多茶叶的茶树是比较好。这个茶的好坏程度,也是分季节和做茶的工艺来衡量的,茶树的年份并不是体现茶好坏的唯一标准。”

  “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说,茶叶从树上采摘下来是看季节,然后再看加工人的手艺好不好,季节对手艺好茶叶做出来的就好,是这个意思伐?”

  “真是这个意思。我讲一下绿茶,绿茶的季节性特别明显。清明前的绿茶随着气温的上升而出来,那个时候不冷不热茶叶是最嫩。一旦清明过后暖风吹来雨水充足的情况下,茶叶在一夜之间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俗话说一天不动就老了三岁,每天一个样。然后采摘回来的茶叶没有及时进行制作对茶叶也有损害。茶叶也是一个小气的东西,容易串味,制作过程中和制作完以后没有得到保护,味道又不同了。”

  “原来做茶叶还有这么多讲究呢,听你这么一说还涨了见识。那我是不是应该理解为,普洱茶的古树和新树其实也没有多大区别,区别是在茶叶的成长季节和制作过程?所谓的千年古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一个噱头?”

  “我对普洱茶的采茶和制造过程要求不了解,为此我不能肯定这个千年古树是一个噱头。但如果按我们家乡的绿茶来看,是不存在什么千年古树的,千年古树早已吸收不了什么养分,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茶叶出来。”

  “噱头,那就是一个噱头,什么千年古树茶叶,以后不能信这些了。”

&e【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⓽⓽⓺⓽xs.com】msp; “等来年春天我家里春茶出来了,我让父母寄一些过来,让你尝尝味道,如果喜欢那个味道包你一整年不断供。”

  “喜欢,一定会喜欢。听了你的讲解,我反而更喜欢你们家的绿茶了,高山绿茶无公害。看你说的那么朴实,我就相信你们家的茶叶一定好喝。”

  “有机会去我们老家走一遭,看看我们家里的茶叶林。如果去的季节对,还可以亲自体验一把怎么样制作茶叶。”

  “这个是最好了。以后出去,顺道去你家乡,最好是选对季节,我要亲自体验一把茶叶的制作。”

  “那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了,你还要不要告诉我关于你的感情。”我感觉到时机不错了,大爷也正眉开眼笑着,话题一转又扯回到了他的感情上。我这个人确实很八卦,还有点不罢休的精神。我也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又去戳人家的痛处。也难怪童晓梅对我是看不顺眼的,她可能就是讨厌我这张嘴巴。话说出去了,我也后悔,真不该这么无趣。

  大爷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又变了。前一秒前还喜笑颜开,这一刻便又挂上哀愁忧郁。大爷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像是在抹掉过去一般。我很是羞愧,后悔追问他。我也感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烧起来了,烧死我得了。这也是我为自己日后所发生的事情埋下了祸根,再悲催也只能怪我自己多嘴招惹大爷。

  大爷变脸似的,摸了一把后又舒展开了眉宇,嘴角挂上了淡淡地笑意,看着我说:“你想问什么吧?你问我答。”

  “你之前没有结过婚?”

  “结过婚,在二十岁的时候就结婚了,不过跟前妻离婚也有三十多年了。”

  “三十多年了?那时候你还风华正茂书生意气的年纪,是不是很多小姑娘喜欢你,才导致离婚的?你又长得风度翩翩,肯定是到处招蜂引蝶了。”

  “我不是花心的人。我对婚姻一直忠诚和敬畏,我怎么可能花心。我不是那种人,我不是那种人,我是有信仰的。”

  “那离婚的原因呢?”

  “离婚的原因是从我出国工作以后的事情,我们聚少离多造成的。那时候没有电脑,电话,交流也不方便,慢慢我们疏远了感情。”

  “你前妻是做什么的?怎么跟你认识的?”

  “她也是上海人,我父亲的朋友的女儿。她是一名舞蹈老师老师,结婚后来到北京生活。”从开始淡淡的笑容,随着话题的深入,大爷的眉头又蹙在一起了,满满忧伤和愁苦。

  “可惜了,还是离婚了。是她提出离婚的?”

  “不是她提出离婚,是我感觉到了我们之间没有了话题和沟通。每次从国外回来,她对我爱理不理的,极其冷淡,一点也没有了夫妻之间的那种热情和恩爱。”

  “然后你就提出了离婚?”

  “我是真心爱她,打心里爱她。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生活下去了,只能离婚。因为我们在一起就是吵架,吵得不可开交。我们后来就离婚了,让她过自己的日子。我很后悔,我们之间离婚了,很是难过。”

  大爷说难过的时候,还真的差点哭了。我看到他昂起了脖子,把头望向了天花板,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泪水。

  “那有几个孩子?他们现在都住在哪里?”

  “离婚后,她带着孩子回到上海去了。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比你大几岁,也是早早成家了。”

  大爷没有再说离婚的原因,我也就没有跟进一步去问。我从大爷忧伤的神色猜他和前妻离婚绝不只是聚少离多的原因,没有那么简单。我不能再这么没有羞耻的问下去了,再问下去就是直接伸手去揭开人家的伤疤。我依旧很不厚道的问了他这么多,再不厚道下去,估计会把人家逼死。万一真把人家逼死了,我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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