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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歌场倾情软着陆

2019-12-11    作者:淳于兆玄    来源:m.9969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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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圳的哥果真了得,一听客人要去歌舞厅玩,既不欺生,也不绕道,实打实地把这一老一小拉到红岭南路与埔尾街的交汇处,只说这是深圳的一处繁华地段,歌舞厅大把大把有的是!随便找一家都能玩得开心。

  果然,下车伊始,席叔与天薰就被迎面的霓虹灯晃得晕乎乎的,回头一望,身后的灯彩更为昡目。前前后后,高低夹击,弄得两人眼花缭乱。

  岁宝百货,红叶电影院,晶都酒店,云鹏大酒店,深圳大剧院等等,建筑物的轮廓光亮各异,赫然醒目,大大小小的各类招牌五花八门,一块比一块出彩,极尽宣扬吃喝玩乐之能事,要说多惹眼就有多惹眼。至于歌舞厅,百来米长街竟有四家,想必家家火爆。

  身后的《红与白》十来个踏步面对大街,咨客小姐临门而立,高叉旗袍加披纱,要算夜幕下的一道风景;

  左边的《民族宫》开阔大气,一色红灯笼从头亮到尾,透出富贵与华丽;

  右边的《玉凤楼》雕梁画栋,古色古香,是全家老少倾巢出动的娱乐场所,玩着歌舞与餐饮一条龙的配套服务,停的私家车特多;

  惟有转角处的《梦萦》并不起眼,门面小巧,人头攒动,来此消费的客人不少,可生意做得并不张扬,显然有自信的绝对把握……

  俗话说:“牌打一张,色重一点”,席叔与天薰不约而同选择了这里。

  一脚踏进正门,灯光幽暗得有些可怕,跟着咨客,席叔与天薰像与影子在周旋,顾不得细看墙壁上那些抽象的浮雕,只顾朝前跟着走。

  大多数歌舞厅的入口,都是从楼下到楼上,似乎是歌舞升平步步高。可这里偏偏与众不同,进门就朝下面走,仿佛人人都要变钻地龙似的。不过,走了一段,你就觉得通道平缓,深邃浪漫,脚灯照着坡道上的红地毯,犹如走进了人间乐园。这时你不难明白,强烈的光线反而有诸多不便,朦胧中更有美感;憧憬欢乐,决不要看得一清二楚,实实在在,否则难以达到远离尘寰的效果。

  根据来客的性别,这《梦萦》服务手法也颇讲究。小姐引领男客,靓仔迎接女宾,大概不只是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而设。这天,适逢成群结队的香港女客来此消遣,她们磕着瓜子,吃着零食,欢腾地坐在大厅一侧,占据半壁江山。

  席叔与天薰被领到紧挨女客们的小圆桌旁,刚一坐下,身边立即贴上两个花枝招展的小姐,看样子也就十八九岁,那种水灵,饥渴男人见了准得流口水。

  穿黑衣的女领班说:“两位先生,这是新来的小妹妹,请多多关照!”

  天薰只顾往舞台上看,对身边的事情好像没什么感觉;席叔可就不同了,一见这两个小精灵,心里就不痛快。他想:听歌还用得着保镖?陌生女夹在中间多碍事儿。这不等于装了监视器吗?

  两个小姐满脸堆笑,浅浅的酒窝倒还不像人工做出来的。一个点蜡烛;一个摆干果,熟练的动作显得训练有素,鬼才相信是初来乍到。

  “我们只看看节目,不用陪着。”席叔忍不住了,妄图辞掉小姐。

  “老先生,等会儿演出休息时,我可以陪你跳一曲呀!”小姐不吃这一套,你有门枋,她有对子。

  “我不会跳舞,只看看节目就行了。”

  “哎,老人家,我可以教你呀!现在的舞很容易学,随便跳都不会踩脚,又不另收费,自娱自乐来劲儿啊!等会跳啦,您就可以挑舞伴。这里的小姐一个赛一个,可靓啦!老人家,您要点谁都做得到。”还是那个小姐在说,轻松自如,她才不管席叔的感受呢!

  “看节目吧,歌星出场了。”天薰把话岔开,他清楚来到此地必须客随主便。

  台上被称为歌星的男演员阳光帅气,浓装艳抹,银色的紧身衣将上下包得曲线毕露,裤线两侧缀满亮片,晃来晃去,展示出青春活力。唯有前胸敞开,露出玉佩与胸脯,着装与裸露衔接得恰到好处,真还有些性感。

  他用港台腔的普通话说了几句就开始唱歌,手舞足蹈,载歌载舞,末尾来个劈叉,两条长腿一字撕开,马上又轻松跳起来。那银色的靴子特别醒目。掌声,如潮的掌声……

  男歌星开始唱第二首歌,基本上是换汤不换药,玩着麦克,满台蹦跳。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天薰觉得台上这小子长得漂亮,也有舞蹈功底,可唱得不怎么样。与重庆文化宫的业余歌手比,未必就有绝对优势?他辅导过那些青年,心里一清二楚,也就懒得作评;席叔享有艳富,心里并不高兴,板着面孔话也不说,更没心情听歌。

  突然,台上的女主持人提高声调,说现在开始点歌,台下立即活跃起来,马上有小姐及靓仔跑来跑去,到台前替客人传送点唱纸条。

  天薰寻思:点得这么快,莫非都是“托儿”?

  男歌星一边收纸条,一边连连道谢,随即他展开纸条,嗲声嗲气地说:“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刚才有几位客人点了《路边的野花不要采》,现在送给大家,希望你们喜欢,谢谢!”

  接着他又开始表演,熟门熟路,万变不离其宗。

  点唱、献花、掌声,再加不断报出被点的歌名,场子里顿时活跃起来。

  天薰与席叔既不点歌,也不鼓掌,活像一对冷菩萨,始终没说一句话。两个小姐觉得这样下去今晚可就惨了!客人不消费,哪会有钱赚?她俩迫不及待大打出手,想让客人就范。

  “两位先生,要不要来杯鸡尾酒提提神?”靠在席叔旁边的一位说。

  “不要,不要,我们都不喝酒。”席叔态度始终未变。

  “没事儿,这酒度数很低的,要不就请我姐妹俩喝一杯也行!上歌舞厅就图个高兴嘛!”另一位说得更露骨。

  “对呀!来杯‘血腥玛丽’怎么样?先生没听说,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嘿嘿!”

  天薰哪容得她俩轮番轰炸,“小姐,安静一点好不好?我们就听听歌,等会儿小费不会少给,别老讲喝酒什么的,快把纸笔拿来,不然想点歌还没法写呢。”

  一个小姐懒洋洋地拿出纸和笔,没精打采地说:“先生请!”

  “叔,你想听什么?你说,我写。”天薰拿起笔来,想缓和一下气氛,否则,一味冷清坐着也不是办法。

  “随他唱唱得啦!我想听的,他肯定不会。”

  没想到席叔这话真还说到了点子上。

  原来,刚才有客人点了一首歌星不会唱的歌,可台上这小子不慌不忙,沉着应对。只见他手摸胸口,来个诚恳致歉:“各位女士,各位先生,你们点的《美丽的香格里拉》是首好歌,实在抱歉,我暂时还不会。现在我另外送上一首《知道不知道》好吗?希望你们喜欢。支持我!谢谢!

  男歌星以固有的方式表演着,比先前更加卖力。

  多数观众比较理智,没把会不会这首歌当回事。的确,歌海如潮,瞬息万变,世上哪有什么都会唱的人呢?

  然而,点歌者可不这么想。进歌舞厅就图快活与满足,连这点都做不到,算哪门子事儿啊!霎时场子里一片嘘声,相当难听。而那女客集聚区正是震荡之源。

  一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大声说:“哇!好没劲呵!《香格里拉》都不会,这是什么场合……”

  “《香格里拉》?好像是黎锦光的吧?”天薰问席叔。

  “就是那首,四十几年过去了,今天还有知音,不简单!”席叔说着就有了精神。

  贵妇人的声音一直在天薰耳边鼓噪:“谁要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说老姐妹们,咱们再点首最简单的看他会不会?”

  “好哇!点吧!我们等不急啦!”女客们连喊带叫,推波助澜。

  贵妇人站了起来,把纱巾往后一甩,大声说道:“点《沙里红巴》好不好?”

  “好!”众人拾柴火焰高,点歌单飞快传到台上……

  这大呼小叫真还有点儿咄咄逼人,坐在一旁的天薰不由得自言自语:“哎,《沙里红巴》?这名儿挺熟,可怎么唱不出来?”

  席叔微微一笑,马上在纸上写出一段曲谱,递给天薰:“就这个,挺简单。”

  “呵!是,是,是!想起来啦!我会!我会!”天薰一看便大声笑着说。

  老天爷今天仿佛偏要与漂亮的年轻人过不去;贵妇人则专捡老掉牙的歌点,分明是要给那小子来个下马威。

  《沙里红巴》是几十年前的流行歌曲,教声乐的天薰差点没想起来,莫非黄嘴嫩芽的小青年还有能耐?

  场子里形势严峻,富婆们疯狂寻乐,一心要把靓仔当成开心果,听歌是假,看出洋相是真。没有更好的办法,男歌星只好厚起脸皮,故计重施:“女士们,先生们,实在不好意思,这《沙里红巴》我还不会,现在送上一首《万水千山总是情》可以吗?希望你们喜欢……”

  没等说完,那领军的贵妇人哪肯罢休?只见她跺脚大叫:“奇希!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还算歌星?啧啧!丢人!别叫我们点什么歌啦!你看,《沙里红巴》这么简单,连这位听歌的先生都会!没意思啦!这里没得听啦……”

  有人开始喝倒彩,场面险些失控。

  救场如救火,女主持人很有经验,她来到台中,款款施礼,道个万福,首先稳住阵脚,随后笑吟吟地说:“女士们,先生们,请安静!请安静!我们《梦萦》向来尊重客人的选择;坚持台上台下一家亲,同唱,同乐,同开心。现在我们邀请台下的先生为大家演唱《沙里红巴》好吗?掌声鼓励!

  谁也不会想到《梦萦》还有这一招!女客们自认赢了头彩,她们得意洋洋,使劲鼓掌,刚才的嘈杂完全被压了下去,场子里又恢复了正常。

  “阿生,放开唱!唱得好我派利是!”香港富婆意犹未尽,转过身来对天薰激情承诺。

  天上就要掉馅饼,席叔兴奋地攥着拳头,跟天薰一同往台上去,他边走边问:“什么调?让乐队来个即兴伴奏。”

  “F调,你用电子琴伴一下就行!”

  到了台上,天薰见男歌星被晾在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

  场子里的客人起劲鼓掌,有节奏地狂喊:《沙里红巴》!《沙里红巴》!《沙里红巴》!……

  “小哥,我们一块儿唱吧!”天薰对那歌星说,他不忍心抢别人的饭碗。

  “先生,我哪儿会!这歌名儿我是第一次听说呢!”

  “很简单,我唱一遍,你就可以上口。”

  “谢谢您,我真的不会。”歌星就怕丢人,说啥也不接招。

  天薰不慌不忙拿起话筒,很有礼貌先鞠一躬,照例来个开场白: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既然你们这样信任,我就没有推脱的理由,虽然没准备,我还是为你们献上《沙里红巴》,大家一起来!好吗?谢谢!

  精彩!这是那来的神仙?还没开唱,几句说白倒也学得惟妙惟肖,引得台下又是一阵欢声笑语;台上鼓手也仿佛受了传染,在架子鼓上敲着花式鼓点助兴。这不分彼此的娱乐方式,还真有点未成曲调先有情呢!

  此时席叔已经搞定乐队,他见天薰回头打招呼,立即示意开始。

  简单的前奏一完,天薰的歌声便飞翔起来:

  “哪里来的骆驼客呀?沙里红巴哎嗨哟!”

  不听不知道,一听呱呱叫!谁也没想到这临时拉上台的客人,竟然发出了在《梦萦》从未听到过的声音:浑厚纯正,绕梁不绝。

  场子里立刻有人叫好,随后响起了赞美的掌声。

  “哪里来的骆驼客呀?沙里红巴哎嗨哟!”天薰随即往下唱,同时把话筒对着大厅,在乐句间高喊:“大家唱起来吧!”

  接着天薰唱得比问得还亲切:“骆驼客拉的啥东西呀?”

  女客们开始响应:“沙里红巴哎嗨哟!”

  天薰拍着话筒为她们鼓掌,然后,他开始即兴发挥:“骆驼客拉的大家猜呀!”

  全场齐声高唱:“沙里红巴哎嗨哟!”

  旋律开始重复,这简单而风趣的一唱众和形式,没有高深的技巧,没有宽广的音域,只有一听即会的曲调,促使你在激情迸发中随时自愿加盟,实实在在过把瘾!那词儿编来编去,居然唱出了“香港来的骆驼客,台湾来的骆驼客,北京、上海、广州来的骆驼客”等等,至于拉的东西,那是物有所爱,五花八门,各取所需。当然不会是主导过中国人生活模式的“三转两响”,而是与时俱进的“BB机、VCD、大哥大、房子、车子、票子,再加美女、小秘与靓仔……”

  即兴发挥当然讲究分寸,骆驼客什么都能拉,唯独不能拉“二奶”,那是香港社会唾骂的“尤物”,也是国情不容的毒瘤,纵使民众屡见不鲜,还是绕道远避为妙,娱乐嘛,就图开心,别扯那些敏感话题。

  天薰未经包装的本色亮相在《梦萦》算是掀起了狂澜。也许是相同的东西吃得太多,客人们需要新奇的食品调剂口味。不管怎么说,天薰这时下不了台。

  香港女客们要他唱三四十年代的电影歌曲;内地客人嚷着要听五十年代的电影歌曲,两股势力,各不相让,谁也不服谁。

  席叔毕竟见过大场面,很快与天薰敲定了《夜半歌声》与《拉兹之歌》,由他用电子琴伴奏,其余乐器打和弦,两三下便把堂子镇得清风雅静。

  天薰漂亮的声线舒展飘逸,清晰的吐字情真意切,夜半情歌的倾诉,魅影重重,幽怨缠绵,虽无影像与画面,主人翁宋丹萍受害的形象却在歌声中沉浮,“风凄凄,雨淋淋,花乱落,叶飘零”打动着每一个人……

  而唱印度的流浪者呢,灰谐完全取代了刚才的悲戚,天薰来个原文与中文兼顾,巧妙转换,再加上幽默的表情,让观众听得明白,也笑得合不拢嘴。

  两曲一完,人们意犹未尽,还想让天薰再唱。

  见后就收!席叔赶紧让乐队奏起《东方之珠》,让天薰与那漂亮的男歌星来个谢幕式的表演,把欢乐推向高潮。

  从“让海风吹拂了五千年”起,天薰情不自禁地(言情小说网:www.⒍⒐➏➒xs.CC)配出和声,这男声二重唱浓墨重彩,把香港城市魅力演绎得不同凡响。观众听得如醉如痴,随着歌声击掌而和,那台上台下的情景交融,自《梦萦》开业以来还不曾有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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