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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特殊定单

2019-12-11    作者:淳于兆玄    来源:www.6969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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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一户有女十户求。”

  涂天薰大男人一个,既不白晰,也不女气,硬朗的线条,稳重的外表,说不清楚是接上了那股神经,一通百通,在深圳可是唱开了!引得多家歌舞厅、庆典公司高度关注。凡听过他唱歌的人,都觉得他有些特别,既不拘泥发声方法,又不死扣技术技巧,无论中外艺术歌曲,港台流行歌曲,都能兼收并蓄,融会贯通,用自己的方式演绎得适体适度,平易亲切。往往又善于即兴发挥,似乎是水陆两栖,能快速适应各种演唱环境,既懂得消费心理,又知道迎合听众情趣,让你不得不为之喝彩。

  这样一来,从窜红到火爆,也就不足为怪。

  由于要出CD,天薰虽然谢绝了新的邀请,但每晚登台、跑场,白天去文化发展公司的活儿却没法减少。不出几天,席叔先前担忧的情况果然出现:天薰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

  先是苦撑,精力不断透支,近来撑也撑不住了。每晚收工回营,倒床便睡,有时连洗漱都免了。席叔看在眼里,心里真不是滋味。不仅如此,他似乎还有强烈的失落感;无法埋怨,无法责难,为求生存,只能窝火在心。这还不算,近来感觉又特别奇怪,想亲热,又不忍心弄醒疲于奔命的天薰。饥渴难奈时,轻触天薰和衣而卧的臂膀,竟会无端猜测:难道激情已过,他对自己再没有兴趣……

  不,席叔实在不甘心就这么退出舞台,虽说年过花甲,第二个春天才刚刚开始啊!人生苦短,七情六欲那会燃尽?他不忍心让那等了几十年的爱随便就变个画饼,挂于一室,格外生分。细想起来,他没有更高的愿望,只希望重新回到,让那半藏半露的感觉永远持续下去。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喃喃自语:“那妙不可言的激情啊,何时才能再现?”末了,他便将一枕青霜全都归罪于人为财死的忙碌,热血涌动时,他甚至想撕碎那些演出合约,还他一个热情洋溢的薰薰!他多想取消那些演出,让两人厮守在一起,不再为金钱玩命,像往常一样,交颈而眠,温存爱抚,通宵达旦……

  但娱乐圈就是这样残酷,只要有人认定你是棵摇钱树,总能带来财运与人气时,后来的阔老不会袖手旁观,往往使出杀手锏,凶猛挖角。价码一加再加,搞得你不想要也得要。

  席叔没有办法改变游戏规则,只能利用天薰去文化发展公司的空隙,偷偷跑去长风大厦,打探小菲的公司是否开门了?小菲走时,总说公司留着。这是她的退路,也是席叔唯一的希冀,除了这里,再也没法联系到她。一看房门紧锁,心就凉了半截,等了许久,未见一个来人,知道这写字楼还是空城。但他决不会死心,因公司的招牌还挂在那里。除非像《北宁山庄》那样,已经改了它姓……

  不过,忙碌也罢,不爽也好,总也有让人欣慰的时候。那就是CD的制作比较顺利。六十年代的《金色(言情小说网:www. ⑥㈨⑥㈨xs.cc)草原》电影音乐,母盘完好,音响动听,数码处理后立刻可用。因这组曲约占新碟总量一半,另有独唱、重唱、合唱歌曲共七首,系五十年代录音,受当年录音设备制肘,音响效果达不到现在的要求。天薰征求席叔的意见,没想到席叔这次一改常态,积极发表意见,认为既然要出这碟,就必须出好,不要留下发行后的遗憾,极力主张重新录制。

  天薰只当云开雾散又一片;席叔却想尽快把这事结束,繁忙就可变得正常。那份欢愉,也就为之不远。尽管各怀初衷,两人却在一起认真分析了录制任务:独唱、重唱问题不大,天薰自可担纲那首男中音独唱,其余可邀男女高音各一人加盟。唯有合唱比较头痛,因四首中有两首是无伴奏合唱,技术含量极高,选择哪家合唱团呢?

  朱经理提供了深圳现有合唱团的资料,系警官、教师、学生、职工等业余合唱团参加比赛的录音,他认为如果就地选择,既可减少很大一笔开支,也可加快出碟速度。但天薰与席叔听后连连摇头,感觉整体水平虽然不错,也经过一定训练,但要唱好无伴奏合唱看来不现实。单音色就是大问题。因业余合唱团不可能有训练有素的真正男女低音声部。至于均衡、对比、力度等其它要求就更说不上。

  天薰提出请国家合唱团唱,他认为这是国内乃至世界都知名的团体,演唱高,这碟的质量就有保证;席叔不想天薰长途往返过度劳累,更不希望长时间离开自己,想请珠江合唱团唱。权衡利弊,天薰同意席叔的意见,因广深两地仅一个多小时车程,交通极为便捷。更何况珠江合唱团是有几十年团龄的专业合唱团,国内国际也叫得响。

  经朱经理与珠江合唱团联系,团长甚为激动,认为在合唱市场不景气的时候,竟有音像社主动邀请,认定这是雪中送炭;当知是教师个人花钱为席威出专辑后,一种对高雅艺术的崇敬与执着,深深打动了每个团员的心。故该团一致决定:此次演唱,无论曲目多少,就当高质量的排练对待,决定分文不取。因为在献身合唱事业的艺术家心中,永远有一盏明灯:艺术就是艺术,为老一辈音乐家歌唱是一种光荣。其余的东西皆不属这个领域。

  朱经理实在过意不去,因他深知合唱团目前的艰难处境,完全靠艺术良知在苦苦撑持。遂真诚相劝,团长同意象征性收点录音费,待该碟发行后,赠送每人一张,以示纪念与友谊。

  当演唱、录制一一得到落实,发行工作也就全面铺开。封套设计、装祯、印刷、包装等等,本来就是音像社的正常业务,只要朱经理把它列在重要位置,无疑会进入快车道。

  对于销售前景,朱经理却不敢掉以轻心。他首先要求天薰除了准备那重录的男中音独唱外,最好每天也把《金色草原》在各歌舞厅唱一唱。以便强化音乐形象,让人耳熟能详。因为几十年前的歌曲,需要重新普及与推演,有助赢得更大的市场。

  而对媒体的作用,朱经理自有可操作的一套,因属商业秘密,也就未与天薰深谈,只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云云……

  天薰原未选唱《金色草原》这歌,只因原作是女声独唱。经朱经理这么一说,天薰真是眼前一亮:赶快把上了CD的歌曲,一一作了分析,凡可以独唱的,均迅捷地推上歌舞厅,搞得乐队跟不上趟。

  当然,他最主要的舞台还是《梦萦》、《红玫瑰》、《民族宫》、《远方》等多家。曲目的更换,不仅让各场子的节目更丰富,也让朱经理的策划见了成效。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天薰顾不过来的其它场子,为追赶潮头,也先后传出《金色草原》的优美歌声。事在人为,一切都按理想的方式行进……

  一天,天薰在《梦萦》的演出结束后,舞台监督通知他俩速去经理室,说是老板有重要事情商谈。

  原来,那晚力挺天薰的港客下了一张定单,上列数首三四十年代的歌曲,诸如:《夜半歌声》,《黄河之恋》,《春天里》,《香格里拉》,《满园春色》,《踏车寻春》、《告别南洋》等等,邀请涂教授去银湖别墅派对献唱。

  歌曲本身并不难,虽一时找不到曲谱,席叔与天薰合计后,觉得用钢琴即兴伴奏,也基本能唱下来,至于艺术表现,短时间难以完善,只能尽力而为。可现在已经很忙;再要加塞,难度很大。何况又是这种方式去唱?非常让人为难。说白了,这是艺人唱堂会。

  席叔认为天薰最近已经相当疲惫,好似老马拉车,说拉不动就拉不动,若再以这种方式加唱,压力还会増加,也有失声乐教师身份,也太掉价;

  天薰觉得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如果那天没有港人相助,说不定现在也没有机会登台,何况,人家说话算数,当天还派了两千元利是,也够侠义。

  当然,席叔只是开始比较反感,一见天薰有意还情,也就不再坚持己见,立即和天薰商讨方案,想要有个万全之策。

  《梦萦》的女老板最初坐在大班椅上,耐心等待天薰与席叔研究曲目,一看两人觉得难度不大,心里一阵高兴;再看两人举棋不定,多少就难免有些担忧,生怕二人推掉这单生意,让《梦萦》断了路子。

  这精明的女人颇懂人情世故,内心着急却镇定自若,缓缓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涨鼓鼓的大信封,客气地递给席叔,“阿叔,这是客人下的定金,您先拿着,唱完后还有小费好拿。”

  “哎,我们还在商量,怎么就先收款呢?”席叔并未见钱眼开,说啥也不肯接。

  女老板说:“阿叔,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把钱收好,再听我说。”她存心用钱开路,硬将信封塞到席叔手里,慢条斯理地说:“因为这些歌,现在的歌星都不会唱。客人点歌,要的是感觉,讲的是气氛,认定你会带来鸿运,看得起你,才肯下重金请。不然,想唱还去不成呢!你俩说啥也不要推脱。”

  “嗨!我看就在《梦萦》开个专场音乐会,比去她那里唱大气得多!”天薰突发奇想。

  “涂教授,这才使不得!这比不去唱还糟。音乐会高雅,但不够风光。客人玩的是派头。这样一弄,会彻底得罪她。”女老板极力反对,更怕还有其它花样冒出来,几近恳求地说:“两位老师,要是没有香港客人常年帮衬,这《梦萦》早就打给别人了。我一个女流之辈,哪还会有现在的光景。这些客人都是有口碑的,不是乌七八糟那种。现在只求两位贵人帮忙,无论如何要买我这个面子。”

  “这女士有什么背景吗?怎么总想听那些几十年前的歌?”席叔想摸着石头过河,以便心中有数。

  “听说,这女士全家是由上海迁往香港,四十年过去了,生意虽然越做越大,富豪哪个不怀旧?她常常从香港带人来《梦萦》听歌,一口一个内地,一口一个上海,总爱点那些老歌。哎,你们没来时,谁也不会唱。”

  女老板这一说,天薰与席叔还觉得有些道理。

  歌曲是时代的产物,也是历史风貌的写照。香港客人要听当年十里洋场的老歌,这种要求并不难理解。怀旧也好,追思也罢,想要获得的也只是一种个人精神食粮的满足。今天能用音乐帮助别人圆梦,唤回逝去的青春年华;追忆当年的熟悉生活。既然有这种本事,就应该成人之美……

  席叔与天薰很快决定:银湖献唱。

  女老板的高兴劲就别提了,她一边连声道谢,一边还把香港客人夸了一番:“两位老师,这事就多多拜托了;香港客人很讲究礼节,专们留了时间给你们准备,三天以后,派车来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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