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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们根本没在意父亲是不是害羞脸红，甚至他们根本就没在意父亲还光着腚，也许人家每天已经看了几百上千个老男人的大光腚，根本就是见惯了汪洋大海根本不在乎你这一滴水。
反正为首的中年男医生仔细来回看着父亲刚做完手术的那两条腿，一边看还一边对别的医生讲解着什么，我听他们讨论那意思，父亲的手术效果很好，看上去一切正常。
然后医生又问了父亲一些问题，感觉更像是走过场。
虎叔插嘴问了些饮食方面的事，医生说刚做完手术还是要以补血化瘀为主，别整大鱼大肉，医生说了几样补气血的粥，虎叔都一一记下了。
医生看看父亲听到不能吃大鱼大肉有些丧气的脸，笑着说等父亲身上的皮肉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好好补补了，但也别补得太过，高胆固醇，父亲躺在床上不动容易发胖高血压，补钙的东西也别多吃，补钙补多了也没啥好处。
还有，因为父亲只能卧床养伤不能下地活动，所以要经常给他按摩腿部，腰部肌肉，以防肌肉萎缩。
虎叔很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
医生又耐心地回答了虎叔的几个问题，然后跟父亲说了几句宽心话儿，就带着一群人又走了。
随后一个小护士推着小车来给父亲发了药片，父亲也没问都是啥药，很听话地一嘴吃了下去，护士把装满水的一次性杯子递给父亲，看他把药都咽下去，才收拾收拾东西说晚上给父亲打吊针的时候会让父亲再吃一回药，以后打吊瓶和吃药一块进行。
父亲老实地听着护士说啥就是啥，他都听话。
护士走了之后父亲没再提撒尿的事，开始咔嚓咔嚓吃我给他洗的那几个沙果。
“多嚼嚼，你麻药劲还没过，不好消化，医生说你现在吃的多了猛了可能会吐。”
虎叔细心地叮嘱着父亲。
父亲只好无奈地翻着眼睛放慢了吃沙果的速度，吃完一个就没敢再吃了。
不吃沙果也不睡觉父亲仰脸儿躺在床上没事儿干，只好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对虎叔说：
“虎子我要是真瘫了一辈子躺在炕上不能动了，你会不会伺候我一辈子？”
虎叔斜了父亲一眼没好声气儿地说：
“胡咧咧什么呢？刚才医生不是都说了么，你这腿做完手术一切正常，你想瘫都瘫不了。”
“万一呢？我说我要是万一瘫了呢？”
父亲看来很想从虎叔嘴里套话，可虎叔也不傻，一直跟父亲绕弯子让父亲放心，绝对瘫不了。
俩人跟捉迷藏似的躲来闪去绕着圈圈，我看着都累。
估计父亲也不是真想问出个答案，他就是没事干拿虎叔消磨时光呢。
要我说，这事儿还用问么？父亲他要是真瘫了虎叔绝对不会不管他，不过所谓的管肯定也有个限度，毕竟父亲还有我妈，我俩哥哥，还有我呢。总不能让虎叔一个人天天围着他转吧。
反正是消磨时间，我也胡乱想了想，觉得那样的前景还是很不美妙的。
时光消磨着消磨着也算过得很快，城市里的黄昏比乡野来得更早，太多的高楼大厦挡住了西斜的太阳，不等太阳落山城市已经沉浸在一栋栋高楼大厦的阴影里，让黄昏提早降临了。
父亲的麻药劲终于过去了，他嚷嚷着想吃饭让虎叔给他去买小米粥和红豆包，我说让我去父亲不同意，他说虎叔会买，买回来的肯定更好吃。
我无奈地翻了翻眼珠子，虎叔宠父亲宠的没边，笑着答应了父亲，然后拎着保温筒出去了。
等虎叔一走，父亲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变得苍白起来，额头直冒汗。
“老疙瘩，爸腿疼的厉害，你去找医生开点止疼药。这事儿别跟你虎叔说。其实这点疼爸也能忍，就是怕你虎叔看出来，你虎叔看我受疼他也会跟着心疼，爸不想让你虎叔心疼，老疙瘩你明白不？”
父亲脸色发白，冒着汗有些虚弱地望着我说。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拿条毛巾帮父亲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然后去找医生给父亲开了些止疼药。
回到病房从暖壶里倒了些热水在一次性杯子里，晾凉了端给父亲看他把药吃了下去。
我把剩下的止疼药藏在了身上不让虎叔发现。
等虎叔回来的时候，父亲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跟虎叔有说有笑地逗着闷子，细细地品尝着虎叔给他买回来的红豆包和小米粥。
看着父亲在虎叔面前绽放开的爽朗笑容，我觉得父亲和虎叔之间应该有着另一种被妥善隐藏起来的真正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