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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2020-03-01    作者:潇湘紫雨    来源:m.9969xs.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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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头疼欲裂,眼睛肿胀,全身麻痹,没有一点力气可以动用,耳边传来阵阵的熟悉的嘈杂,像是处在菜市场一般,有争吵、有哭泣、又叹息,却硬是没有老杜关切的声音!

   努力的试着真开眼睛,然而阵阵的刺痛却传入脑海的深处,像针扎一般!

   “都怪王雨庐!”

   这是一个暴怒的声音,似乎有一种深仇大恨在他胸间,不吐不快。

   “对,都怪他!”

   我听得出,这是杜学文的声音,但是却有些嘶哑。

   “你们……你们不要乱说,明明当时是杜学文的错!”

   父亲的声音?而且蕴含着愤怒与慨叹,又有一股无限的恨意,望子成龙而不得的怨愤。

   “不,是因为王雨庐……”

   “因为杜学文……”

   “…………”

   不停的争吵,唇枪舌战在人群中爆发。我脑海中阵阵疼痛,想要张嘴却有觉得乏力,嘴唇干干的,黏在了一起。

   “够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显得有些羸弱,苍白无力的喊道,带着嘶哑的哭泣;一个显得愤怒,略显稚嫩的口音中带着丝丝的怨念,似乎在对生活的控诉。

   “大伯,还有哥哥的父亲,你们别吵了好吗?先等哥哥醒来再说吧,叔叔已经……已经离去了,为什么你们还要为了这些事情争吵呢?还有意义吗?大伯,之前你一直反对,我不能说什么,我不是你们杜家的嫡亲,叔叔待我好,将我养大,我只知道顺应着他就好了,以前叔叔一直忙着公务,我没见他有过快乐,甚至在等待叶婉阿姨的时候,也时不时的哀叹。要不是有了哥哥的出现,这个家从来没有过多的欢乐,整日死气沉沉。等到哥哥的出现,我看到了叔叔的快乐,也看到了我们家的希望与快乐,偶尔我们会一起打闹,也并没有惹得什么事情违背正道,也没有违法呀?如果叔叔底下有知,我想他也不会怪哥哥,而恰恰相反,他还会选择救哥哥一次,你们争吵叔叔的离去是谁的过错,还有意义吗?”

   翰源哭着哀求道,话语中充斥着对这个冷漠世界的极度控诉,那种无奈与苍白的反抗,就像巨浪一般不断的袭击着我的心间,尤其是听到,老杜的离世!那一刻,就好像是世界的末日,眼前瞬间昏暗,没有一丝的光线,只有痛楚还在脑海中蔓延,不让自己昏厥,让我醒着来感受,一把尖刀缓慢的刺入心间,一刀刀的割裂,缝合再割裂,血水流出的疼痛……

   眼睛涨得生疼,然而眼泪却始终留不下,停在眼睛中,像是烈火光线,一点一点的刺进去,从感觉神经的末梢蔓延进心间,苦涩的味蕾泛起那些苦涩的回忆……

   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具干尸,大海中一条条指令下达,却无法执行,只有与老杜相处的那些片段,还在停留!

   “雨儿,你必须要升学,否则,我会生气!”

   这是老杜在雷锋塔下对我的‘命令’,但却败在了我的娇嗔中,那时他的表情,是那么的可爱,泛起在那俊逸白皙的面庞上,剑眉微蹙,星目含柔。

   “……不吃醋那是假的,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像你说的,我要的是现在的你而不是过去……”

   这是最后一次归家时,那满山萧条中的温柔,老杜当时憨笑的模样,与刚才闪现的温柔重叠。

   “……不管怎么样,以后出了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好吗?我要与你一起分担……”

   犹记得,那时的老杜,将我拥入怀中,在我耳边的轻语……

   …………

   “砰……咔……”最后的声音,那是雷雨的夜中,昏迷的时候,还有老杜的一句话,“雨儿,担心!”

   “不,不要!”

   老杜的模样,不停的在我脑海中闪现,重叠,笑的、苦的、严肃的、欣慰的、欢愉的,都重叠成一个,那个轮廓清晰,面庞白皙,剑眉入额,星目含柔,又带着坚毅与刚强,丝丝儒雅在眉宇的威严中透出,然而……然而此刻却是在渐渐的消失,所有的表情,渐渐的消失,脱去我的脑海,任由我伸手去抓,却抓不住,只能歇斯底里的呼喊,痛心欲碎的呐喊……

   也许是我的呼喊,整个喧闹的房间里,顿时寂静,就像此刻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但却偏偏清楚的感知身边的一切,眼睛,胀,却又无法睁开,直到老杜的身影微笑着离去,眼中含着的那颗苦涩才迷失在我的双眼之中!

   “哥哥?!哥哥,你醒了吗?”

   翰源沙哑的声音无力的响起,带着仅剩的一丝惊喜疑问。

   我没有回答,心头有千百话语,却是被生生的憋回。如果老杜还在,他会让我活在无限的苦涩中吗?或者就这样寂静的离去,就当此刻从来没有醒过?

   “不,雨儿,你必须要好好的活着。”

   耳边,回旋着老杜那久违的声音,熟悉而又陌生,但是却是虚幻不真,慢慢的消散到再也听不到……

   连你的声音也要离开我了吗?你以前那般的温柔,说要与我一起分担,未可此刻要留下我一个人离去?为何要将那么重的担子放在我的肩上,让我一个人去挑?

   心间,不停的问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却得不到答案,只有他背着的挥手……

   “哥哥,哥哥?刚才你明明醒了,为什么此刻又没了声响?叔叔离去了,离去了……难道连你也要离我而去,不在要翰源了吗?你醒醒啊,醒醒,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一起抢菜,一起抢遥控,一起去踏青,一起去野外烧烤……啊……”

   翰源灰暗的呼喊,不停的拒绝叶婉安慰,一个劲的哭泣,像被抛弃的孩子,无助无力与无奈。

   啊!该醒来吗?我本来就是醒着的,可是醒来却要承受那么多的痛苦,那么多的无奈,家庭那边,翰源那边,大伯那边,学校那边,太多的事情,杜,我该怎么做呢?就算此刻处理完了,接下来的日子,我还有什么支撑的信念呢?是暗无天日的混着过日子,还是忘记这一切,重新开始呢?或者,就那样,让一切沉寂下来,剃度修行呢?或许,你一定会劝我好好活着,可是你又知道,失去了你的日子,那是多大的痛苦吗?一个人能够撑得住吗?可是,我不醒来,翰源又撑得住吗?母亲本就羸弱的身子,会撑得住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海中不停的翻滚,像一锅沸腾的粥,无限混乱……

(言情小说网:www. ㈥➒㈥➒xs.Cⓒ)   “哥哥,”翰源的声音渐渐的虚脱,“你醒来吧,叔叔给你留下了最后的短信……叔叔……”

   到这,翰源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是叶婉的焦急,沙哑的哀叹:“翰源!翰源!唉!也许刚才他只是梦呓,你又何必那么执着了,已经五天了,这五天你已经够累了,心力憔悴,也许此刻昏迷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吧。”

   五天了?是啊!五天了,老杜离去了,也许已经化成一抔黄土了。可是,翰源呢?他只是一个孩子呀!老杜的离去,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了,而我如果不再醒来,他会落得什么地步呢?纵是有老杜的财产,他会活得快乐吗?为我挡住了车前的玻璃,我的责任,逃避得了吗?那么,就让我将一切处理好了,然后再一个人慢慢的消失吧……

   “呃……”

   装作刚醒的疼呼一声,也许是心中太疼了,总是有些假。咽下喉中的苦水,逼回眼角的泪水,缓缓睁开……

   母亲原本胖壮的身子,消瘦了一大圈,厚重的黑眼圈重重叠叠,泛着泪花,见我醒来有些惊喜;父亲脸色昏暗,苍白得骇人,眼中掩不住的喜意却深含着一股怨愤;叶婉一脸平静,精致的面庞上,透出着疲倦,眼中哀怨的望着我;大伯一脸肃然,却也掩不住那份疲倦,身边的杜学文,眼中总是透着不屑与冷然;而他们身边的那个老者,依旧古井不波,深邃的望着我。翰源趴在床上,一起一伏的,显得安详。

   “呃……今天几号了?”

   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随便的打破这诡异尴尬的气氛,努力的让自己显得平静,掩饰心中的苦痛。

   “20了,你昏迷了5天,现在身子好些了吗?”

   由于左边的脸被纱布包裹,右眼中,母亲望了父亲一眼,但是半张的嘴硬生生的凝噎。大伯与老者静然,只有叶婉叹道,似乎在惋惜着什么。

   “好多了。”我道,带着一丝的感激,“能给我看看,他留给我的短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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