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小说 > 顾城以北·安知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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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2023-09-21    作者:出门踩到狗    来源: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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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顾城北醒来的时候状态好了不少,我小心翼翼的在他粗重的闷哼声中给他翻了个身,他终于可以正脸朝上了,只是还不能坐起来,按照他说的,他只要稍微收紧就疼,依然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我看着他“哼哧——哼哧——”的喘着气,有些滑稽,又是没心没肺的笑了。

  “医生,他这样一直不吃东西,会不会饿死啊?”我问查房的医生。

  “你不会给他吃东西吗?”医生反问。

  “我给他吃他也吃不了啊,他这躺着呢,端起来等会糊脸上了怎么办?”

  “你不会喂他吃么?”医生又一次反问,然后走出了病房。

  我愣了愣,这才想起来是个不错的方法,昨晚大概率是脑子抽了,所以才会想不到。

  “那你要不要我喂?”我问顾城北。

  “随便。”

  他仰躺着,没戴眼镜,显得琥珀色的眼睛特别小,睫毛不长,很是稀疏,眼睛长得也不好看,我喜欢莱昂纳多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但是显然顾城北是没有的,他就是个大土包子。

  我扣开饭盒的盖子,他闻着了那股浓郁得近乎掉油的味道,皱了皱眉,问,“鸡汤?”

  “嗯。”我点了点头,鼻子凑上去嗅了嗅,咂吧着嘴,“刚才在饭店打包的,喝着好像还行。”

  “我不喝。”他果断地说。

  我愣了愣,不明白,“额,你就是再讨厌我,也不能搞绝食吧?身体不是我的,我可一点不会心疼。”

  “你想多了,我不过是已经喝腻了。”

  我恍然大悟,旋即点了点头,想起来阿雅怀孕了,估计这些日子他们家鸡汤少不了,但是,“不好意思,我不能体谅,你不喝就自己饿死在这。”

  我合上盖子,将盒子放在一边,起身准备离开。

  “你去哪?”他问我,蹙着眉梢。

  我望着他,指了指门外头,“我?我离开一会,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没事别乱动,手机我给你放桌子上了,有事别给我打电话,没事更别打。”

  出门的时候,我在走廊和查完房的医生聊了一会,让他帮忙看着顾城北,医生问我干嘛不自己看着他,毕竟医院人手有限,我没告诉他,只是说自己有事要去做。

  约莫半个小时后,我买了个口罩,一副墨镜,还有一顶编织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来到那个上头顶着“公安局”三个大字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很恰巧,就在医院对面,若非我近视,保不齐还能找到顾城北住的病房。

  私心里我并不想卖惨,但是我确实挺惨的,一个不小心,我这步子跨了进去,可能就要被送去吃大锅饭了,可能还要五年、十年、十五年之久,见不到外面的太阳。

  可我总归是做了错事,这是我该负的责任,原以为我安知远怎么着都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谁知道在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我还是变得婆婆妈妈的。

  里头穿着制服的警察叔叔腆着小肚腩走出来,看到我这么个奇装异服、形迹可疑的人蹲在警局门口,马上警惕的和我聊了几句,好在没发现我有什么威胁性,也就走开了,不过这种这么匪夷所思的事件,估计别人也完全猜不到。

  北风那个呼呼,刮得我心拔凉拔凉的。

  进去,我可能一生就凉了,不进去,下半辈子我的良心可能就凉了。

  这感觉,横竖都是要凉。

  手机响了起来,摸出来一看,是顾城北打来的,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起来。

  “安知远你在哪?”他问我,声音还是那般波澜不惊的。

  “我?我,我在外头呢,咳咳。”我咳了两声,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回来一趟。”

  “干嘛?”

  “我想喝鸡汤。”

  “你不是翻身过来了,自己喝不就好了?”我问。

  “会倒在我脸上的。”

  “让别人喂你。”

  “不要。”

  “那我也管不了,老子又不是你保姆。”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一度让我以为他晕过去了,“喂!顾城北?”

  似乎有声叹息,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回来吧,安知远。”

  我怔怯了下,抬头望着顶上那三个大大的,正气凛然的字。

  “行行行,烦死人了。”

  回到医院的时候,顾城北正躺在病床上玩手机,听见开门声,抬了抬眼眸子,见我这一身“间谍式”的打扮,皱了皱眉,“中情局?”

  “电视剧看多了吧。”我白了他一眼,“这是不想让别人认出我来,毕竟我是无所谓,万一让别人知道你在这,惹得一身骚。”

  顾城北没说话,转过头去玩手机,他最近似乎迷上了一款叫《刺激战场》的游戏,小马哥家出的,戏称吃鸡,我只玩过一把,跳下来就死了,俗称送快递,然后就再没玩过。

  我在病床边坐下来,摸了摸旁边的饭盒子,好像还有点温热,打开,给他舀了一勺汤。

  顾城北歪了歪脖子,蹙着眉头,别扭的说,“不要,凉了。”

  我忍着怒气,“没凉,热着呢,这盒子保温性能很好的。”

  他瞥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你又没喝。”

  “我摸得出来,手不残废。”我假模假式的笑了笑,像一朵开得正艳的塑料花,心里直想着,原来平时的顾城北还是挺可爱的,起码安静如鸡,现在这人生起病来,怎么话还多过米碎。

  “盒子是热的,是因为吸收了汤的温度,所以汤凉了。”

  “你这屁话,你当我没学过化学呢!”

  “这是物理知识,安知远。”

  我不屑于再跟他吵,舀了勺汤递到他嘴边,他不看我,眼睛紧紧的盯着手机屏幕。

  “张嘴。”我命令他。

  他不顺从,愣是连看都不看我。

  我一下捏住他的下巴,撬开他的嘴,将汤灌了下去。

  他差点被呛到,抓着手机瞪我,“安知远你有病!”

  “我有病要是能有这待遇就好喽。”

  我漫不经心的说,他愣了愣,没再说什么,只是也不再反抗,顺从的把鸡汤喝了下去,未了,还给我扔了两个字。

  真咸。

  私心里,我是讨厌生了病的顾城北的,尽管害他住院的人是我,说起来,我好像也不喜欢平时的他,于是乎,总结起来大概就是。

  我讨厌顾城北。

  可惜,安知远和顾城北这两个名字,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比较幸运的是,顾城北所在的病房,隔壁的病床一直都没有其他人入住,这样倒也好,一来,说明人民群众的身体素质得到了普遍的提高,二来,我也不至于没地方躺着睡地板上,毕竟顾城北还不能出院,我还得在这守着他。

  病房里头的那个小电视着实是小,我眯着眼睛也愣是看不见,顾城北问我是不是有近视,我还能怎么说,不近视怎么证明我读过书,他一脸不屑的,又是玩起了那个专门送快递的游戏,也不知道天天送快递有什么好玩的。

  好在我是个集各大视频网站会员于一身的隐形“壕”,夜里倒也不会无聊,静躺在隔壁的病床上翘着二郎腿看起了电影。

  一阵小小的枪声扫过,顾城北似乎打完了一把游戏,拧过头来见我一动不动的,皱着他那两根浅色的小眉毛,问我,“你在看什么?”

  “小黄片。”

  我漫不经心的答,手伸到被窝里头挠了挠大腿,他见着了,摇了摇头,眼里尽是嫌弃。

  “你恶不恶心,在医院看这个。”

  “那你要不要一起看?”我问他。

  “不要。”

  他果断拒绝,兴许是想到了之前惨痛的遭遇。

  我岂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一下跃起身来,跑到床边上,将他往里头挪了挪,他虽然始终不肯让我上去,却又不敢乱动,只得眼睁睁看着我上了床,然后被子一拉,将我们两人的脑袋盖住,我手机戳了戳,突然伸到他面前。

  很突然的,屏幕里头出现一张腐烂的女鬼的脸,还有一声凄厉的惨叫。

  我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可是顾城北的反应显然超出了我的预料,他的手上忽然一用力,我整个人就顺势摔了下去,砸在了冬夜冰凉的地板上,后脑勺压得有点疼。

  “安知远你无不无聊!你是不是有病!”

  他声嘶力竭的骂我,涨得小脸通红。

  “明明你才有病吧!不然你在这躺着干嘛!”我反驳他。

  “我说你神经病!”

  “你才有精神病!不然你莫名其妙推我干嘛!”

  “谁让你搞这么无聊的恶作剧的!幼稚!”

  我幽幽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后头,捡起摔在地上手机看了看,还好,没碎屏,不然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烂事一桩接一桩了。

  “傻逼!脑残!”

  他忽然又骂道,拉过被子,一下盖住了脸。

  我怔了怔,有些无语,“喂!”

  他不说话,倒是门外头有位白衣天使路过,劈头盖脸的骂了我一顿,看来白衣天使也并非都是温柔的,起码对于我这种十恶不赦的人就不是。

  “你不至于吧?”

  我说着,隔着被子抚了抚他的后脑勺,说起来,顾城北的后脑勺小时候养得很好,很是饱满,平时刮着短发,看起来铁青铁青的,总让我有种想要摸摸的感觉。

  就是他不爱搭理我。

  好在我也决定不再搭理他,躺回去隔壁的病床上,重新看起了电视剧,额头隐隐的有些疼,也不知道刚才这么一下,磕出血了没。

  后来没多久,我就躺在边上的病床睡着了,大半夜的时候,突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一下,接着人就醒了过来,懵懵的,看着眼前一脸迷惑的顾城北。

  “你打我?”我问他。

  “你……好像做梦了。”他如是说,“喊了一个人的名字,但是我没有听清楚……”

  我愣了下,侧过身去,“不知道,睡吧。”

  顾城北回到病床上躺下,许久过去,突然问我,“安知远,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没有回答,总觉着这种问题,一旦讨论下去就会没完没了。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顾城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趴着拿着手机在玩王者荣耀,现在的年轻人好似都爱玩这个游戏,可是我不玩,天生的手指不灵活,玩竞技游戏就是一个天坑。

  似乎护士开了窗帘,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把我叫醒,兴许是医院的床位还有空闲吧。

  我没有叫他,只是换了个姿势,同他一样趴着,扭头看着他。顾城北玩得很专注,微眯着眼睛,提着眉弓,眼珠子在那两片薄薄的镜片后面滴溜溜的转着。

  他似乎全然没有发现我醒了,直至他小声骂了句“操!”

  “原来你打游戏也会骂人呢。”

  我调侃他,顾城北扭头过来,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没有同我交谈。

  我识趣的起身,走出了病房门,在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下,回到病房里的时候,顾城北正在打着电话。

  “没事,我跟知远就是在外面玩几天,他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我陪他出来转转,嗯……知道了,过两天他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回去了……”

  这厮居然说是我的原因在外面逗留……好吧,好像确实是我的原因。

  我在门外等着,一直到他挂了电话,才走了进去,顾城北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还在气我,又或者是于他而言,我不过是他老婆的一个亲戚罢,总之,这样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

  我问他中午要不要吃点什么,他这毕竟不是什么开颅破肚的大手术,吃这方面禁忌不多。

  他也是没客气,接连报了几个菜名,我没想到,愣了愣,眨眼忘了个七七八八,索性拿出手机打字,让他再说一遍。顾城北似乎有些不耐烦,可总归还是照我说的又说了一遍,我问他这些菜哪家店都有。

  然而这厮居然同我说,这些菜分别是哪哪几家菜馆的招牌,我还得挨个去给他买,于是我这暴脾气,差点没忍住,把他从病床上揪下来。

  我终究是没有那么做,毕竟我也想早些离开他,早些脱离这件破事。

  下午我去网吧上了会网,顺便处理了些事情,期间顾城北忽然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在哪,我只说我有事要办,没告诉他我在网吧上网,不然,他可能会气得直接被送走吧,这几天一直跟他呆在一起,我都快发霉了。

  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顾城北躺在病床上,我以为他会在打游戏,或者刷刷抖音什么的,可是他没有,他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窗外,然而外头一片漆黑,我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其实来的那天晚上,大夫同我说,顾城北的问题并不是很严重,其实不需要住院,我同顾城北提到过,要不然考虑下搬出去酒店住,多少能自在些,顾城北只是瞪了我一眼,没有同我说什么,不过态度也是很明显了。

  “你回来了。”

  他冷不丁的一句话,把我拉回神来,我木木的点了点头,将他点的东西放在桌上,“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他忽然长舒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不一样的顾城北。

  “怎么了?”他问我。

  “没什么。”

  我摇了摇头,将打包回来的饭打开包装,递给他。

  “既然都要结婚了,就别再想外面的事情了。”

  顾城北在医院一共呆了四天,一直到第四天的傍晚,我们才离开医院。

  那晚月明星繁,我俩在镇上的饭馆吃了点东西,顾城北便开车送我回去。这倒是我没想到的,我寻思着,我同他这关系,他怎么着也不该对我这般客气。

  我同他说,我自己坐个车回去就行,他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吃着饭,然后放了筷子,静静的坐在一旁等我。

  “你我毕竟以后也算是亲戚,我不想被人说我们家礼数不到位。”

  顾城北坐在驾驶座上这般同我说。

  我没推辞,索性应了他,回去的路不太好走,毕竟已经入夜,路上的车倒是不多,就是坑坑洼洼,顾城北还是老样子,把小轿车开出了老年代步车的感觉。

  “婚礼是哪一天?”

  我趴在车窗上问他,夜风扫着眉梢,这种晚风拂面的感觉,在城市里,着实不多见。

  “下周五。”他如是说,然后轻咳了两声,“你什么时候走?”

  “放心,红包肯定给到的。”我说,“以后你要待阿雅好一些,少出去外头招惹男人。”

  “安知远,明明是你先来招惹的我吧?”

  他回过头来,瞪了我一眼。

  “看路看路。”

  我讪讪的说道,“其实以后实在是不想回家,可以找个别的地方,犯不着去医院这种又贵又不好玩的。”

  他又是回过头去,眼睛定定的看着前面的路,车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不多时,顾城北便送我回到了家里,我没让他上去,毕竟万一家里老人见着了,说上几句,我寻思着他烦我也烦,谎话说多了,总要穿帮的,这种事,话越少越好。

  接下来的日子,顾城北非常的忙,直到婚礼前,我再也没见过他,家里的几个亲戚,给我安排了相亲,当然,我一个都没去,总归是要面子的人,这样碰一鼻子灰的事多了,她们自然也就不会再管我的闲事了。

  顾城北婚礼的那天,两家的亲戚来得挺多的,现场很热闹。不过我断片了,只记得那天我确实是喝了不少,似乎被顾城北领到了酒店休息,然后后来的环节我就没有参与了,至于发生了什么,完全不得而知,想来,应该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然顾城北该找我骂人了。

  顾城北婚礼过去的第二天,我便离开了。

  说来也怪,走的那天,顾城北还特意来送我来了。

  我们坐在车上,他安静的开着车,没有说话,我望着窗外,冷风呼呼的吹进来,扑在脸上。

&e“言情村www.yqc.info”msp; 有点冷,可我开始有些思念这个破落的小山村了,我也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隐隐约约总觉得一切不会那么顺利。

  左右想想,又觉得兴许只是庸人自扰罢。

  离长途车开车还有点时间,顾城北没有载着我去车站,而是去了镇上的牛杂店,老家的牛杂,算是一道特产,有些别的地方没有的味道。

  顾城北坐在我对面,他没有点东西吃,只是手里攥着车钥匙,沉默的看着我。

  我问他为什么不在家里陪老婆,他说,今天他老婆陪父母串门去了,他厂里有点事,就没跟着出门。

  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不过对我来说好似也没有什么区别。

  “你是打算去哪?”

  冷不丁的,他问我。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反问他,“你关心我去哪干嘛?”

  “没什么,就问问。”他摇摇头,没有继续往下问,不经意间,我似乎听见他叹了口气。

  我也没有问,有些话,兴许烂在肚子里会比较好。

  吃完牛杂,顾城北开车载着我在镇上慢悠悠的转着,时不时的,他会同我说几句话,比如哪家饭菜还不错,比如哪里计划开游戏机室,比如哪里计划开电影厅,他对这个地方了解得远远比我多。

  兴许,这就是他的归宿了吧。

  顾城北不是个有着什么远大志向的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伙子,普通得扎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以至于,我其实从未想过,我会同他有什么交集。

  我们肯定还会再见面,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只是或许生分些,才好。

  上长途巴士的时候,顾城北替我去替我放行李,我在车边上瞎等着,本来今天该是我家人送我出来的,但是我哥昨晚似乎出去聚会喝了不少,然后变成了顾城北来接的我,我跟家里兄弟的关系不好,反而不如跟顾城北在一起的时候轻松些。我其实很讨厌坐长途大巴,一个是费颈椎腰椎,其次这种车的味道最重,长时间呆在里头真的很折磨人。

  我们几乎是踩着点过来的,顾城北放完行李回来的时候,司机恰好在催我,他站在我面前,长长的舒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今日的他,似乎呆呆的。

  “我走了。”

  我说。

  “嗯。”他点着头,有些局促的搓着手,“年底……还会回来过年吗?”

  “我不知道。”

  “好。”

  他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我,我上前去,冷不丁的给了他一个拥抱,顾城北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然后拥抱了我。

  “好好过日子,好好当一个父亲。”我同他说。

  “安知远。”

  “嗯?”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讨人厌?”

  我苦笑了下,“多了去了。”

  我转身上了车,找到了座位坐下,扭头往外看,顾城北站在车外头,望着车里头的我,他张了张嘴,可是车窗是隔音的,我听不见他说什么。

  就这样,车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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