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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你咋知道？
“剩下的，你不消说，俺也猜得差不离了。”老李淡淡地像似叹息地说。
…………
秦老汉的棺椁在堂屋停了三天，三个儿子喋喋地吵吵了三天，让他们的女人倒显得沉默了。三人谁也不让谁，仿若胜了这场内仗，兄弟之间便能分出个孰优孰劣——能让吗？相较之下，老爷子留下的招牌和房地倒在其次了。
争得累了，各自回屋抽着烟袋，想来想去，竟然都埋怨起了老头子的不是。老头子怕言生死，自然没有交代过后事。可身体硬朗的老人毕竟是老人，生死之事，谁能说清了呢？
黄日，要葬了。可老二老三一大早梗着脖子堵在门口，不让抬棺人进来——要找老道请老人的魂回来做个论断。
秦一手活得忒长，同辈的族叔都已不在，谁也管不得三兄弟。
谁也不许动棺材。
等石程虎从菜场置办回来时，抬棺人早愤愤地甩袖走了。
抬棺人中有一个是老秦头的姑表兄弟，通红着脸，指着三兄弟的鼻子道：
“真不知老秦头上辈子做了啥子孽啊！”
好在三天后，又赶上个黄日。
亏得老木匠生前广积善德，悼念的客人念着老头的好，还肯再来。
天热，一些鱼肉是得用当天的，客人们为吊唁而来，不能就随意糊弄了，这也是对逝者的不敬。
可这天，石程虎没亲自去菜场采购。
…………
“道士没请到，这种活一般术士不敢接，诈尸了会殃及一城人。”
石程虎叹息，“那天师父他老人家的腐臭味都飘到城北了。”
“嗯，你师父既是心灵手巧，有没有教给你些精巧玩意儿？”老李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啊？”石程虎愣了下。
“有的，说起来还不少哩，各式各样的都有，得空俺给茴香整几个玩玩。”
李健却没有接回话茬。
“老石，你的语气里有愤懑。”
老李睁着眼睛看着房梁，这样的雨夜，湿润的黑色充盈在屋内，也只有老李这么好的眼神才能看到屋里各个东西的轮廓。
“是，有些。”老石的语气像个承认偷吃糖果的孩子。
“让俺猜猜，随后的事会是啥样——
你没有出门采办，那就是留在家里。那三个不肖子孙没请着道士，你担心他们拉着面皮不给埋。让俺想想啊：大儿子稍微靠谱些——至少他没有堵在门口不让抬棺人进；二儿子嘛，毕竟那是亲爹[言情小说网]Ṃ.⁹⁹6⁹xs.com：Ẃẃw.➒➒➏➒ẊṤ.CṎḾ，咋着也得入土为安；至于小儿子，老秦头最疼的是他，他怎么会不想老爹好好下葬呢？
可或许该有此劫，老木匠就是遭了殃。”
——那个乱糟糟的中午，尸体腐烂的味道晕散在秦家的每一处角落，略有止息的争执，再次起了风波。
三个孩子相互怄气，也不说埋不埋，先各自闷屋里，谁也不说话，谁劝也没用。老爹孤单单地晾在堂屋发着臭，眼看着黄时又将过去了。
“是你拿着菜刀，一个个拖出来，逼他们给老爹下的葬。这样的事，在十几年时间里，一度成为当地人们的茶后谈资。”
李健扣住老石的手掌：“怕是当时你打算一人一刀，都给剁了吧。”
“不不，是剁完之后，还得再补几刀。”石程虎说“补”字的时候，猛地攥了下手掌，老李真真地感到一股子逼人的匪气。
“你是咋知道的？说的一点不错。”
距师父死已快二十年了。
李健缓缓含了半口气，慢慢吐出：“俺去下马石村找咱爹娘的时候，赶车的车夫说的。”
架马车的汉子，拉的人多了，听过的故事也多。
“他叫胡世磊，三石磊。他兄弟叫胡刚淼，是个镖头，死在东林寨的山匪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