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周三晚上，上完课后，我想直接离开。
“康溆，过来一下。”老周在人群中认出我，把我叫了过去。
每周，我们都会下课后说说话。老周最近忙他的书，他为他的正教授头衔在奋斗。我跟老周，从以前什么都可以说，变得三思而后行。现在，老周家庭发生什么事，他都不跟我说，也不让我过问。我知道他为我好，替我降压。但是，正因为我们这样，我发现我们之间有层隔膜。
我走过去，首先的事当然是帮他关电源，关多媒体与电脑。很多同学已经看出，老周跟我走得很近，因为一放学我们两个人必定出现在讲台上。这种亲近，让我担心会不会传到他家人耳朵。
“小溆，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今天有些神秘。”
我总怕老周猜测，因为总是很准。如今，我心思都在老刘那，每天都是。
“没有。”
“没有，我发现你有意躲我，还不愿意抬起头开看我。”
“你不是要专心写论文，编书。我是在为了你着想。”
“是嘛！”老周不太相信我。
“我能分轻重。我不小了。”
“是不是，我很久没跟你那个，你恨我了！”老周突然抱住了我。教室就我们两人在，门被反锁了。
“你不给我我能怎么样？只能靠自己的左手。”
以前跟老周调戏与亲昵，总是很兴奋，但今天我有些怕，甚至怕跟他接吻。
“是我不好。我也想你，但我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没办法。”
“是嘛！这么多天连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也没有。”
老周听出我的话，很不一样。
他停止了所有动作，安静地看起我来。
“是我怕跟你做了后，经常会去想，注意力集中不起来。”他解释，但我觉得牵强，难道他那么多天，他不想过这事，他能压抑得住。
“噢！我明白。”
我知道，他做事总是有理由的，是经过考虑的。
“我答应你，下个月忙完后，我好好陪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老周说完开始吻我。
我不愿意再辩驳，简单地回应他。吻了一小会后，我就说：
“我回去了，你也不要太晚回家。”说完，我就一个人先离开。
“等下，小溆你今天这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
说完，我人已经到门口，我没有犹豫，打开门走了出去。
老周对我怀疑，让他对我关心起来，第二天，老周约我吃中午饭。
“放学来下我办公室，有事！”老周用座机给我打电话，课间的时候。
我犹豫，老周说的有事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我发现自己出来没有拒绝过老周。他给我下的命令，我就得遵循。
其实，我不太高兴那样，我会觉得自己被老周当东西，扯来扯去，挥之即来。
结果，我没去他办公室，不过我也不敢回宿舍，就在课室呆着，也不给老周发短信。
大概下课后十多分钟，人都回去吃中午饭了，就我一个人在课室。
老周很神奇，在我隐隐担忧的时候，他笑嘻嘻的出现在门口，胖胖的体型把门口堵成一道风景。
“收拾担心，走吧！”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跟他下楼的时候，他始终没计较我不听他的话，也不过问为什么我不去他办公室。
“你不是找我有事？”
“上车！”我们到了他车旁。
就这样，毫不知情下，我坐上他的车。他总掌握主动，按照他意愿行事。
“我们去哪？”
“先带你去吃饭，然后。”
他控制好，阴森森一笑。他以为我很开心，其实不然。我对老周还存在不满。
我们话不多，大概我总不搭理老周，让老周也情绪不高。吃过饭后，我们又回到车上。这时候我们要去哪，心照不宣。
“不如我们回学校吧，今天觉得特别累。”我终于让自己不妥协一次。
“你不想？”
“就是疲劳，我最近晚上看书看到很晚。”
老周你有理由，我不能有理由。我在想，想个平衡的问题。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对我有什么意见。”
“没有，真的很累。你现在想开房吗？”
“今天我就是为了你能开心，才约你出来，你没看出来吗？”这些我都明白。
不过，我就是愿意自己想得狭隘，偏不往老周角度出发。
“爸，你觉得我是不是很任性，很不懂事。”我想了很多。
“不懂事才好，我不喜欢你狡猾，不喜欢你世故，听到没有。”
“我觉得自己在拖累你。”
情绪满溢的我，感伤地说。老周刹车，车停在路边，他认仔细地打量我，一遍又一遍，然后说：
“儿子，我不许你这样想。什么拖累，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该谁欠谁，谁拖累谁。我问你，要是日后，我老了，你会带我去看病吗？”
“我会。”
“那就是，我也觉得我拖累了你。但我觉得你叫我一声爸，这就是你该做的事情。道理就那么简单。”
“我是说现在，我带给你家庭和工作那么大压力，让你畏畏缩缩。”
“一样的。我不觉得你是拖累我。话说，我们在一起，是我追你在先的。要是说犯罪，你顶多是从犯。”
老周这话，把凝重的气氛和谐了，我们都笑了。
“我们还去不去开房？”老周把握时机，摧毁我的防守。
“随便你，你硬逼我上床，我也没办法。”
是不是寂寞把人折磨得不正常，跟老周激情时，我没有砰然心跳的感觉。我脑子里，想的就是老周希望我开心，他就给我三两个小时。过完了这天，我又要开始展开不定期的等待。与其说是激情，不如说是老周在应付家庭作业。
而我觉得自己很厌恶，行走在两个中年男人之间，骗了老周，又骗了老刘。我这样游戏人间，是不忠不孝。三个人的恋爱，对自己而言，也没归宿感可言。
但是，两个人，如今我都舍不得，也就只能让自己继续活着欺骗里。
“心满意足了吧，不努嘴了吧。”完事那刻，老周双手掐我脸。
“都是你逼我的，不是我强求的。”我虚伪。
“刚才我不给，谁哄我不怕的，没事的，一下子就好。”
“是你引诱我再先，你不搞得我那么难受。”
“搞了就搞了，又不是第一次，还掩饰什么！”
“就是！我也这么理解的！”
还觉得没乐够，老周又变了脸，严肃地说：
“小溆，我们的爱是值得等待的，你记住，我会为你负责到底。我知道现在我做得不够好，但有那么一天，我们一定会争取到我们想要的生活，相信我！”
老周的诚意款款，并没有制约我对他的背叛。
星期我，一上完早上的课，我就坐车到汉江。在车上，我已经兴奋起来，心情急切。甚至，我觉得比起跟老周的相处，我此刻更多激动。见老刘，才是我一周的真正高潮。
我几乎跑过去的，越接近目的地，我越是渴望早点见到老刘。
我全然懵着了，我跑到解放公园，第一时间没看到老刘在。把我急得团团转，围着整个公园我找了遍，甚至把公园内每一处都找过，没有老刘的踪影。
我慌慌张张，失落极了，我在想，难道老刘又要躲避我。
公园找不到，我把目标转移到老刘的租房，最后的希望了。
心情很沉重，我在想，要是老刘这次再消失，恐怕我这辈子都不容易再找到他。他要是再次逃避，也说明他彻底放弃了我。
当我看到老刘的门，上了外锁时，我无肠可断，整个人像被扔在南极里，冷不胜防。
“老刘，刘豫。”我喊了一遍又一遍，生怕老刘在里面听不见。无果的行为。
此时，我想起自己犯了个很大的错误，就是上周见面时，我没问老刘要手机号码。要是有他的号码，起码可以尝试下拨号。
我跑到老刘的屋子后面，看老刘的阳体有没晾衣服，结果除了空空竹架什么也没有。
我还不死心，敲了老刘隔壁的门，看能不能问出点眉目。
“好几天没碰到过他了，对他也不是很了解，平时我们见了也不说话。”隔壁一个大叔这样说。
真的没有一丝结果，难道老刘搬走了？这个疑问很重地敲打我心。
我在老刘的门外，在有树荫的地方坐下，心跳还不平稳。接下来，我不知道要干什么。
度过了半个来小时，我发现自己已经饿得没力，我决定先吃饱肚子。
看到食物，我想到老刘，想到他会不会因为我又没了工作，我又把他害了。他又可能因此，饭都吃不饱，省钱供女儿读书。
此刻，我的眼泪再也装不下了，旁边的人都拿眼睛对着我，我知道我丢脸，但就是控制不住。泪水掉进碗里了，因为擦的没掉的速度快。我没哭出声来，一边吃一边继续擦泪。
出来后，整个世界是灰色的。
抱着奇迹会出现的心态，我又去了解放公园，走的急急忙忙，说不定老刘这时候会在。奇迹还是留给别人吧，对于我，我想上天对我的惩罚还不够。
我有些冷，更有些累，不知道是不是跟我习惯午睡有关，还是心比身累。寻找无果，我坐在长凳上，就不想再站起来了。迷迷糊糊，当我闭上眼睛，也如斯。
开始我打盹，坐着的。睡着睡着，人就躺在凳子上，彻底睡着了。
做梦了，这不是虚构的梦，对于我。这是在记忆里一直存档的片段。
我梦到的正是老刘，我看到了他正骑着三轮车往前走。我惊喜一翻，喊起他来，他没听到，还是什么的，没作任何反应。我于是撕破喉咙地继续喊，老刘还是听不见。我急了，急忙跑了过去。但跑呀跑，就是跟不上老刘的车。我们的距离始终那么远，看得见，触不到。
与其说把自己急哭了，还不如说伤心过度使然。
“小溆！”突然有人摇我。此时的我还在梦里，还在毫不知疲倦地追着老刘。
“小溆，醒醒。”又有人继续摇我，喊我，不过我耳朵不灵便，听不清晰。
那个人，见没喊醒我，就去拍我的脸。我渐渐知觉在复苏，耳朵明显听到说明，脸也有被触碰的感觉。
微微睁开眼睛，大白天的，眼睛不好睁开，刺眼。
不过，我发现到了一个影像在我面前好熟悉。我又试图再次睁开眼睛，这次，我睁开后就舍不得再闭上了。
